这里疼，那里酸。

总之，没有一处好的。

迪达拉一头金发几乎被汗水和雾气湿透，湿哒哒的塌在脸上，毫无形象可言。

他操纵着黏土鸟飞了十几趟，丢了十几次起爆黏土，已经远远超出他平时的承受底线。此时也脱力的躺在地上。

呼哧呼哧的几次深呼吸之后，他不甘心的对身边的宇智波鼬道：

“这次、这次不算。”

他不甘心的看着虽然也是一身狼狈，却看得出仍有余力的宇智波鼬，发出了下一次比试的发言。

“下次……一定赢你。”

“……好。”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其实他本来想这次就认输的。

毕竟这次救援行动当中，出力最多贡献最大的，就是迪达拉了。

宇智波鼬当然不情愿忍术，但这次，他心服口服。

如果不是因为他能用黏土鸟飞，那么这里有近半数考生恐怕都会有危险。

但既然迪达拉主动提出下次再比……那就下次吧。

宇智波鼬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骄傲的。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他认真的向迪达拉道谢。

“如果不是你，大家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

迪拉达愣了一下。

——老实说，他作为岩隐村的‘老大难’，从来都是被吼叫、被耳提面命不要惹祸的那一个。

而他的起爆黏土，也一直都是被岩隐村视作麻烦、危险的存在。

哪怕人们明面上不说，但他们的态度和那些自以为隐蔽的讨论，都足以让迪达拉感受到这一点。

像这样被人正式的感谢，尤其还是被自己认定的‘宿敌’感谢，还是第一次。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道谢。

当场就给迪达拉整不会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

“算、算不了什么……嗯！”

没错，就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尽管出手救人了，但迪达拉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也没有把自己当成英雄，有了英雄事迹。

所以宇智波鼬这样特地道谢，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但紧接着就不只是宇智波鼬了。

其他喘过气儿来的人，也纷纷凑过来道谢。

“真是谢谢你了！”

“你太厉害了！”

“了不起！”

不管是被救的，还是参与救人的，考生们全都凑了过来。

尤其是那些被他救回来的考生，那好话更是不要钱一样如流水般涌出。

——其实要是放几年前，他们肯定还不会这么顺畅的去夸奖一个外村的忍者。

毕竟那人再怎么厉害，也是外村的忍者。

指不定哪天就是自己的敌人。

但这么多年的和平再加上接连不断的来回合作，曾经无比在意的‘不同忍村就是敌人’、‘迟早有天会再次战斗’的想法，早已不知不觉消失在新一代人的心中。

他们仍然有身为自己忍村人的骄傲。

平时也会把其他忍村的人视为假想敌，一旦遇到竞争或者比赛，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战胜其他人。

但那只是‘竞争’，只是‘不服输’。

而并不是‘仇恨’。

一个宇智波鼬开口已经让迪达拉不知所措了，再加上凑过来的其他人，被围在中间的金发男孩儿当场脑子就当即了。

——没人教过他这种时候该怎么回应啊。

以批评教育为主的忍者世界里，最让人无所适从的，可能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了。

迪达拉久久没有回应，其他来感谢的考生们也没有在意——本来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情，表达自己的感谢。

而不是真要从迪达拉这里得到什么。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就有身强力壮的走上前去，一人一边，一把抄起了迪达拉和宇智波鼬，然后把人抛了起来。

这种行动让从没经历过的两个男孩儿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的就想调整平衡落地，却被后面接上来的人的手再次抛了出去。

“万岁！”

“谢谢你们啊！”

“再抛用力点啊！”

不分忍村，不分出身的考生们一再把人抛上去，用这种行动表达着自己死里逃生的喜悦和感谢。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光，脸上也带着笑容。

于是迪达拉也不自觉的笑了。

宇智波鼬也跟着笑了。

——场外的观众们和忍者们，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看样子现在不需要我们出场了啊。”

负责初赛的忍者摇了摇头，拦下了原本想去帮忙的其他忍者。

虽然是考验，但出了这样的意外，雾隐村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考生们走向死路。

事实上如果不是宇智波鼬和迪达拉站出来主动组织了救援行动，他们这些忍者就要上了。

但来自主办方出于责任的救援，跟这些孩子们自发的行动，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给人带来的冲击和感悟，也截然不同。

“外面的世界，是真的不一样了啊。”

负责监考的雾隐村忍者看着远方还在庆祝的考生们喃喃道。

“是啊。”

在他身旁，一个跟他同辈分的同伴也是感慨万千。

“时代，是真的不同了。”

放到他们那时候，不，哪怕放到第三次忍界大战之前的中忍考试里，都绝对不会出现这一幕。

那时候别说救人了。

不趁机淘汰掉其他忍村的中坚力量，都是好的。

当然也不是说就真的没有会救人的人在。

只是就算救人的同时，还得提防可能来自被救者的攻击——因为被救的人不只是个人，他同样是忍村的忍者，要执行村子的命令。

而村子的命令，就是通过中忍考试的同时，尽最大可能去减少来自其他忍村的考生的数量。

将其他忍村的新星，掐死在摇篮之中。

并不是忍者就真的冷血无情。

也不是说他们就真的不知恩图报。

只是世界，还有村子，都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此时放过一个人，他就可能在未来杀害你的重要之人。

就可能让自己还有村子陷入劣势。

……没有人

愿意冒这个险。

所以他们宁愿泯灭自己身上的人性，愿意抹去自己的良知。

去恩将仇报，去痛下杀手。

所以他们那时候，不会有笑容。

——自然也不会有眼前这一幕。

“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