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来吊唁的人不少,这红事变白事的,原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婚宴的人,不曾想自己赶上的竟是葬礼。
这多少令人唏嘘,都说这姓陈的命硬,看来也没硬到哪去。
陈家交到大小姐的手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那位大少爷已经太久没有回来了,而大小姐做事,也总是很能令人信服。
来吊唁的人里,没有人和那位新夫人交谈,来的人只同大小姐说话,而她则像个外人一样,却又以最像亲眷的姿态,在蒲团上跪着。
那些慰问俱与她无关,她安静得与整个灵堂格格不入,显得孤零零的。
在婚礼上去世,可算得上邪门,而与姓陈的结亲的这位新夫人,也被那些来吊唁的人,划进了邪门的范畴里。
甚至有人在大小姐面前提及了这位夫人,目光中尽是暗示。
大小姐在外人面前很是得体,没有袒露出丁点不敬,“那是我的后娘,是陈家的夫人,父亲定也希望我好好待她。”
最后那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问话的人只好不再说些什么,反倒是另一人低着声说:“找位先生来看看吧,别是沾了什么邪祟。”
跪坐着的夫人动了一下双膝,似是腿脚不大舒服了。
大小姐斜过去一眼,“你知道,陈家从来不信这些的。”
话说出口,她有点后悔,在看见姓陈的卧室里那三个纸扎人后,她觉得姓陈的应该是信的。
那人自讨没趣,却只是叹了一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大小姐将这一批吊唁的人送了出去,灵堂终于又静了下来,还显得空荡荡的。
她的后娘仍是穿着那一身黑色的旗袍,今天的头发倒是盘得紧实了一些,头微微低着,后颈修长漂亮。
昨儿下半夜,那坐在她床边的身影再未出现,反倒是替她守灵的佣人说,夜里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那佣人以为是她醒了,还唤了一声,不想无人回应。
大小姐没有解释,但她心里清楚,多半是她那后娘半夜悄悄起来了。
真是谜一样,她有点拿捏不准,这后娘对棺材里躺着的那具尸,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她从门外进来时,忽然喊了曾写在请柬上的,她后娘的名字。
但跪着的人没有应声,甚至连头也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