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指印,落在红纸上并不显眼,但定眼细看,两个指印亲密地挨在一起,却美好得胜过千言万语的海誓山盟。
任朝澜看着婚书上挨在一起的两个红指印,以及红指印下的两个名字,欢喜一点一点地自他眉眼间晕开,最后定格在他粲然的笑容上。
杨纪清还是第一次见到任朝澜露出这样的笑容。
任朝澜平时很少露出笑容,最近在他面前倒是经常笑,但任朝澜的笑,多是偏于安静内敛的笑,很少有笑得如此明丽鲜亮的。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写的这份婚书。
这两张婚书杨纪清写完已经有两天了,但递婚书这种事几乎与求亲无异,让他多少有些羞臊,所以写完后才没有马上拿给任朝澜。
不过,现在看到任朝澜那么高兴,杨纪清倒是没感觉那么羞臊别扭了,反而生出了异样的满足感。
“可惜现在加盖不到官印了。”杨纪清凑到任朝澜身旁,看着展开在桌上的两张婚书,有些遗憾地说道。
400年前,官府虽然一般不给同性婚书盖章,但凭他和任朝澜的家世,走走关系,这种结亲的官印,还是能加盖上的。
“官印不重要。”任朝澜指尖珍惜地抚过杨纪清落在婚书上的指印,“你的指印才是重要。”
只要杨纪清本人认可这纸婚书,旁人的认证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这红纸会不会有些简陋?”杨纪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微烫的面颊。
“比我们那时的红纸好。”任朝澜笑着说道。这不是假话,制造工艺经过400多年的发展,现在不管是纸质还是染色,都比以前要好不少。“回头我找人装裱一下就好。”
“也行。”杨纪清点头赞同道。
次日上午,杨纪清和任朝澜动身离开任家老宅,返回z市。
谁想,临走前,却发生了一起小闹剧。
任少泽领着一众任家族人,亲自送老祖宗和杨纪清出门。然而,一出大门,就看到之前刚被他收了权的任五叔任淮康,带着旁支的两位老人,从藏身的转角口奔了过来。
领头的任淮康直奔任朝澜,幸而两名任家族人反应快,没等人靠近任朝澜,就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五叔,你不好好在家带孙子,又跑来老宅做什么?”任少泽捏着束在发尾的银色发环,脸上的笑容阴了下来,这是他动怒的习惯性动作。
因为他这位拎不清事的任五叔,将他们任家的阴尸借给外人,被人拿去攻击特殊刑案局总部,他为了摆平特殊刑案局,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几天。他这位不让人省心的人五叔倒好,被下了处置没两天,就开始天天往老宅跑,闹着要见老祖宗。
任少泽大概能猜到他这位任五叔的打算,无非就是想借着老祖宗争权。
任朝澜早就发过话,不插手任家内务,对任淮康也没兴趣,所以拒绝了对方的拜访。
老祖宗说了不见,之后他再来,任少泽就让人直接赶出去了。原以为任淮康再蠢,但多赶几次,也该明白老祖宗不想见他了。
谁知任淮康比他想象的还要蠢,属实脑子有点大病,认为是他有意拦着他,不给他见老祖宗。为了见老祖宗,竟然还带人打了“埋伏”。
任少泽动了怒,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任淮康就抢先发难了。
“老祖宗,你要替我们做主啊!”任淮康被任家族人拦着,冲不过来,就选择冲着任朝澜高声呼喊。
“这出有点像拦路伸冤啊,任青天。”杨纪清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小声调侃。
任朝澜当家主时期,治家甚严,在任家可看不到这种戏码。
“你快问他有何冤屈。”杨纪清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任朝澜,低声催促道。
任朝澜好笑地看了一眼了杨纪清,看向任淮康时,眼神便冷淡了下来。
“什么事?”
任淮康对上任朝澜微凉的视线,心头顿时一慌。若只论在这世上活过的岁月,任朝澜的年纪其实要比任少泽小好几岁,但是对任少泽他只有忌惮,对着任朝澜却是下意识地生出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