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过得不好,柳月眉和孩子们只会过得更不好。
林如海不能只手遮天,张裕成也并非只能依附林家。
柳月眉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她坐到柳月眉身边,问:“他知道你不高兴吗?”
柳月眉淡淡笑道:“十六年夫妻,他怎会不懂?”
宁安华问:“人是哪来的?”
她已经知道了,柳月眉也不再瞒着:“是礼部钱侍郎送的。”
不必宁安华再问,柳月眉便笑道:“人才十六岁,生得好模样儿,性子恭顺安静。我以为他不会碰。”
他若没心,就算是上峰送的,不好推拒,留在家里养着就是了,不少她一口饭吃。
宁安华问:“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柳月眉也问自己,“瑛儿大了,有几家愿意要一个亲娘悍妒,不容丈夫纳妾的儿媳妇?”
“我今日就会放出口风,玉儿的丈夫不许纳妾。”宁安华说,“你若……”
“玉儿是玉儿,瑛儿是瑛儿。”柳月眉笑,“林大人是林大人,他是他。”
“时辰差不多了,”柳月眉起身,拉宁安华,“我也吃饱了。咱们走罢。”
巳初,温夫人携儿媳宋氏、长孙媳云氏和孙女们到了林宅。
女眷们乘轿乘车,另有江明越、温澄、江纯毅、江纯辉和江纯定骑马围随。
江纯毅是长孙,虽然已婚,也一同来了,只当与宁小翰林讨教学问。
宁安华和宁安硕亲至大门相迎。卢芳年、柳玉眉和女孩儿们在正房等着。
宁安硕自去接待江明越等人。宁安华待宋氏、云氏扶温夫人下了轿,便笑迎上前,寒暄一番。
上回宁夫人盛装而去,容色照人,明丽无比,今日宁夫人淡妆素裹,却仍有卓越风姿,仪态万千,看得温夫人赞叹不已,只因各自身份,不能如对晚辈女孩儿一样称赞尚书夫人。
宁安华亲手搀温夫人入内。
待丫鬟婆子们都跟进去了,宁安硕才请江明越等至书房相叙。
书房里,张如琢已等候在内。
宁安硕与他们年岁相差不多,但他与林如海同辈,又已有进士出身,是以江家四人和温澄都不敢直呼他的姓名。
又因今日才相识,还不相熟,他们也不敢似张如琢一般,称其字“子磐”,皆只以“宁翰林”呼之。
宁安硕早得了宁安华嘱咐,知道这五人里或许有他未来的大外甥女婿。而他在保定那一年,没从嫡支学到别的,只把察言观色、听言辨志、暗中识人的本事练了不少。
到中午用席前,不过一个多时辰,他议论着诗文科考,给几人看了看文章,却已连最小的江纯定平日爱穿什么颜色花样的里衣都套出来了。
五人中,只有江纯定太小,还没考功名。江明越和温澄是秀才,江纯毅和江纯辉都是监生。
宁安硕把四人的文章与他十三四岁时相比,江明越相差不多,或有过之,温澄稍有不及,江纯毅和江纯辉的再差一等,和张如琢水平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