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洗过澡,穿着睡衣盘腿在沙发上捣鼓时景的老古董ipad4,压在她箱底好多年,原以为电池应该坏了,没料插上电源不多时,竟然开机了!
军校生通常使用国产手机,自从时景弃用苹果系产品后,icloud就再没更新过,相册里存的还是高二时,余葵和他交流作业时拍的大题和草稿。
零零散散几百张照片,一张张翻阅,有的拍到了她暑假作业本上的饼干屑,有时还有台灯边缘的橘子汽水入镜,最过分的是,她有次解题写到字母o,竟然脑洞发散描了朵喇叭花,这还意犹未尽,钢笔牵出一根细藤,大大小小又给它补了十几朵兄弟姐妹。
而时景回复的照片,拍摄的永远是台灯下同一视角,草稿条理清晰,字迹端正。
改完错题,还偶尔批复——
“晚上吃太多饼干容易胃胀。”
“两道题写了45分钟,困了吗?”
“涂鸦很好,下次别往练习册上画了。”
记忆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余葵瞧着少女时代的自己和时景互动,一会儿小鹿乱撞,一会儿觉得丢脸,一会儿拄着脸又不免怀念。
再抬头,厨房已经打扫干净了,烘干机里的衣服也都取出来叠作一摞放在阳台案头……看时景像勤劳的工蜂一样忙碌整晚,余葵屁股挪动两下。
羞愧涌上心头,抬手招呼,“时景,你在忙什么,要不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做吧。”
他果真放下手边的事,端着洗好的樱桃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清理了一下冰箱和杂物间,我不在的时候,你方便找东西。”
见她抱着他的旧ipad,他倾身凑过来。
“在看什么?”
洗发水清冽的柠檬味儿钻进鼻腔。
余光瞥到他冷白的下巴和锁骨,余葵又觉口干舌燥,心跳阵线失守,不自觉把懒洋洋的背挺直了一些,脚丫悄悄滑下去,溜进拖鞋里,坐得更板正些。
“就是咱俩还是网友那会,你教我做题拍的照片,我找平安牌给你时候,不小心把ipad翻出来了,这电池寿命可真长。”
时景接过来,翻了好一阵,也觉得好笑。
看着看着,他忽然开口,“小葵,跟我讲讲你大学的事儿吧,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挂科,刚刚听钦怡提起,你那时状态不大好。”
“啊?”
余葵不情不愿:“你听什么不好,想听挂科的事。”
“我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
时景坐在矮凳上,他原本手肘撑在沙发浏览ipad,这会儿熄屏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睛认真看着她,“我想了解你所有的事。”
余葵有点鼻酸,挠头掩饰。
“每个人刚进那所学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尝到过挫败的感觉吧,尤其像我这样靠高三最后一年逆袭的黑马。别人都是高考状元、拿奥赛金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考不到班里的平均分,尤其第一次挂科之后,一想到挂科就毕不了业,我辛辛苦苦考上清华,最后却可能拿个专科生的证书,每天都很焦虑。没有谁给我压力,但压力自然而然地就落在头上了。”
余葵的高考分数是702,她高中三
年发挥最好的一次,裸分一举冲进了省排名前三十,是连班主任都大吃一惊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