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
“六哥,你瞧,我俩手中的银子加起来,是整个家里的所有了。”
“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可家里很多事你想过没有?你看咱们家这房子,低矮不说,墙体还裂开了,整个摇摇欲坠,睡在里面,有时候我挺怕一场大雨房子就将我们一家子都压没了的。我们家需要住一间更安全的房子,这房子的银子从哪里来?”
“爹娘也老了,要是病了,看病的银子又该从哪里来?还有启智刚子他们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银子又从哪里来?爹娘和几位哥哥嫂子那么勤劳,难道还不配享有这些吗?最重要的是,你去省城赶考,银子又从哪里来?”
阮明湘没提自己要将小侄子们送去学手艺的事,怕刺激到他。
阮明湘说完这些后,两人没有说话,场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阮明诚一直都知道他们家过得很苦,可农村老百姓的日子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沉默了半晌,阮明诚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等我考中了,我会让他们拥有这些的。”他声音里有些许羞恼之色。
“我刚才说那些,只是担心你,担心家里,但是听娘说,那笔银子是大舅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我不多嘴了。”说完,他起身准备回屋。
阮明湘喊住了他,“六哥,我们都是被爹娘偏爱的孩子。你考科举,是一条很好很好的路子。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就靠你了。我也想尽我所能回馈家人,不想他们那么辛苦。其实咱们殊途同归不是吗?”
她说后面这些话,有点安抚的意味,如果家里有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件好事的。对她六哥这人,手段太软弱不行,他只当你可欺,太强硬也不行,只能软硬兼施。
“嗯,我明白。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屋休息吧。”
昨晚阮家人歇得挺早,阮明湘兄妹两人说话时声音并不大,故而阮家人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
一大早的,阮老太看到阮明湘起床洗漱,左右看看,趁无人地时候和她小声说道,“你六哥难得回来一趟,家里昨儿个炼油的猪油渣不是还在吗?我把后院那片韭菜全割了,然后舀两碗面粉,给你六哥包顿韭菜饺子吃吧?”
他们家用的都是大海碗,两碗的量,也是将近两斤的量,但现在的人因为缺油水,食量都很大,这点饺子也就够她六哥吃吧?顶多再捎带上她。
对此,阮明湘并不赞同,“娘,再加几碗面粉,咱家一起吃顿饺子。您和爹的身子需要补一补,几位嫂子这两天帮忙也很辛苦。”唯一不辛苦的就是几个小屁孩了,但她娘敢明说不给孩子吃吗?
阮明湘一言否了她娘给她六哥和她开小灶的想法,没病没痛的,搞二米饭这种事要不得。
阮老太犹豫着没答应。她知道自己这样偏心,但这不是条件不好吗?再说了,她自己和老头子也没得吃呢。
阮明湘就劝啊,“娘,我知道你偏心我,但你也对几个嫂子好点。你和爹年纪都不小了,老人病病痛痛太正常了,到时还不得指望几个嫂子照顾啊?”
阮老太冷哼,“咋滴,她们还敢不管我和你老子?还有,你不管?”
“哪能啊,我不管出不出息了肯定不会不管你和爹的。这不是怕万一吗?我将来要是嫁得不好,或者嫁远了,你俩老了有个啥的,我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还得稍微指望几个嫂子照顾。”
阮明湘没注意到,她和阮老太说这番话时,厨房外有一双脚站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走开。
黄氏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坐在床沿边上,推了推还赖在床上的丈夫,“知道刚才我在厨房听到啥了吗?”
“啥啊。”阮明瑜眼睛睁都没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