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老板走了,店里的另一个服务员把腌萝卜之类的小菜先一步送上来。
青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意图把嘴塞满,让英美里没办法跟他说起比赛的事。
但英美里真的一字不提,他又坐不住了。
牛杂饭很快端上来,青峰埋头眨眼就吃了半碗,勉强垫了下肚子。
他的手指在桌边不自觉地敲着,犹犹豫豫地开口:“话说,这之后的比赛......”
他试探地看了眼英美里的表情,确定自己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隐藏的不满,这才继续说:“我能不上场吗?”
英美里专心吃饭,间隙甩给他一句:“为什么?”
“就、就......”
青峰扭捏半天,惊觉自己ooc了,于是坐直身子字正腔圆:“因为比赛的时候,我会觉得我讨厌篮球。”
英美里想了想:“可以给你安排轮换。”
毕竟黄濑灰崎谁都能打一打大前锋的位置,让青峰偶尔休息下场不是不行。
“那训练?”
英美里呵呵:“你说呢?”
青峰立刻伏低做小:“我会按时去的,英美里大人。”
他又沉默地干了半碗饭,忽然问:“为什么,没有罚我呢?”
英美里当即震惊:“什么意思,抖m?当然你想被罚的话我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不是啦!”青峰手忙脚乱地阻止她,“就是,我翘训了啊?我以为你会超级生气然后大骂我一通,毕竟无论如何我也不该......”
英美里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昨天的部活结束后,红白绿一起回家的路上,绿间问她要怎么办青峰。
“你这个办字用得就很巧妙。”英美里赞赏地拍了一把他的胳膊。
“青峰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处理。”
绿间洞悉一切地表示:“你不能强求他压制自己的实力,也不可能突然让对手信心倍增。”
英美里没好气:“那你说怎么办?”
绿间摊手,把球重新扔回来:“当然是看你怎么解决了。”
不过赤司和英美里也习惯了,绿间在发现问题和分析问题上都很敏锐,唯独提出对策的时候很保守。
性格使然,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到管别人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赤司则笑着支招:“要不要像对黄濑那样,晾他一段时间?操作起来倒不难,用灰崎顶他的位置,最多就是我们的得分会少那么十来分。”
“比赛不让上场,社团活动也随便他来不来,总能让他想起‘啊,果然还是打篮球最好玩’的。”赤司说。
他模仿青峰的语气,但又没有真的用心模仿。微笑着的样子让人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啊,这里的‘人’=绿间。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赤司一眼:“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赤司无辜:“不然绿间你说说?”
绿间整理了一下思路,也提议:“其实,比赛毕竟一周只有一两场。倒不如每天部活的时候做出点调整,让他带着二军打一军,或者削弱他那边队伍的实力。”
赤司点点头:“像灰崎那样?这样一来,重新回到平衡,想必也能让他感觉到势均力敌了吧?”
“不行。”
英美里摇摇头。
赤司反而好奇了:“为什么?”
他倒不觉得英美里会坐视不管。管是肯定要管的,但怎么管呢?
以英美里展现出来的手腕,她显然是个一力破十会的类型。
比如不想做收拾水瓶毛巾的工作,就直接越级从教练的位置下手;
比如紫原那时候打比赛没轻重,她根本不纠缠什么弱小、喜欢的话题,跳开去强调平时的训练效果;
又比如收拾黄濑,不想训练可以,她根本懒得多动嘴,有指导选手以弱胜强的实力就足够让人听话。
换言之,能用简单办法解决的,她不会多费心思去跟人辩论、解释、开导。
“为什么这次是特例?”赤司问。
“用各种手段削弱他、限制他,又或者惩罚他、责备他......”英美里歪头想了想,拧着眉毛说,“感觉都像在说,‘没错你太强了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还真是遗憾呢’,这很没道理吧?”
“因为,这并不是青峰的错啊。”
她说。
——“因为,这并不是你的错啊?”
英美里看着眼前的青峰。
这是她最想说的话。
“无论是自身突如其来的变强,还是对手因为你和紫原他们太强而丧失斗志......”
她给两人添上茶水,声音落在嘈杂的店面里,被挤压得有些模糊:“这都不是你的错。”
青峰却听得很清楚。
“......不是吗?”
“嗯,不是哦。”
英美里答得太轻松,反而让青峰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真的吗?他怀疑地想。
难道不是因为他太强,强到不正常的地步,所以让其他人失去了追赶的勇气吗?
照这样说,他本来是应该收敛一些才对。但青峰自己不肯放水,又埋怨别人追不上。
太强、太较真、太坚持。
这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这样听上去我真的蛮糟糕的?”
他举起水杯,不敢抬头看英美里的表情。
无论是怜悯还是指责,都不想看到。
“你知道绿间是个认真学习的家伙。”英美里忽然说,“他成绩也还不错,但总是没办法跟赤司和我比的。”
青峰点头,虽说这个人的年级排名都离他很远......
“所以绿间说不定也会有这种想法,‘啊,那两个变态家伙为什么不考差一点呢’之类的。”
英美里不遗余力地抹黑中:“这样他就能当全班第一了。”
青峰拍案:“那怎么行?为什么要让别人考差?自己考好不就行了!”
“所以是我和赤司的错吗?”
“肯定不是啊!是那家伙自己学不过别人的错!”
“嗯......所以,是先放弃的家伙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是他们的错?”
青峰怒而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