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指尖轻轻触摸他的手背打入一道神魂。
眼前景色晃动片刻,一息间门,随之游便已经到了他的识海之中。识海之中,倒悬的月亮下坠,群星黯淡,夜色浓稠。森冷的风吹个不停,一片湖泊静静倒映着天空的星与月,时不时有一两只乌鸦飞过。
随之游搓了搓胳膊,有些失望。
还以为这梦境百分百是她证道那一夜呢,结果只是普通的中式黑暗古风自然动态壁纸。
她顺着湖泊,一路往深处走去,终于看见一处颇为雅致的亭子。
竹影潇潇,月下,亭中,白色身影静静坐在其中。
随之游走近,看见江危楼坐在棋盘的另一侧,手执黑子。他抬头,望见了她并不惊讶,也并无出声的意思。她一时间门感觉有些尴尬,便支着脸,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与自己对弈。
一刻钟过去。
江危楼落下白子,很轻地叹了口气,“你还要看多久。”
随之游支着脸,“那你呢,还要在这里下多久。”
江危楼笑了下道:“你如今能来到这里,是大道已成了么?”
随之游皱起眉头来:“你如今待在这里,是一点都不打算出去了么?”
江危楼道:“以问代答,聪明不少。”
“我看你还有心情下棋,见我也不说点爱啊恨啊之类的话,看来危楼大师兄的心胸也开阔不少。”随之游仰着脸,笑吟吟的,却一伸手把他满盘的棋子全搅乱了,“现在呢?生气了吗?”
江危楼微怔,又是微笑的样子,“怎么会不生气呢?”
他慢条斯理地道:“又怎么会不恨呢?”
随之游道:“那你怎么不醒来找我算账呢?天后都急坏了,派了好几拨人找我呢,没完没了的。她要是知道你的梦中也只有些星星月亮下棋之类的东西,怕也是会生气。毕竟这些东西,外面也有。”
“你身上的咒印,少了一重。”江危楼顿了下,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咒印?”随之游有些纳闷,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啊,那个啊,你爹杀我的时候突然反弹了下,是那个不?”
江危楼如画的眉眼微蹙,却又了然,“若是他倒也不惊奇,但怎会到如此境地?”
随之游连连摆手,“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就是你爹死了。”
江危楼:“……”
他好一会儿才像是忍不住一般,很轻地笑起来,黑眸温润,“是么?看来你肃清的已经到了天界?”
“那当然!怎么,你做得我做不得?”
随之游很骄傲地挺胸。
江危楼便望着她,许久才道:“时间门差不多了。”
随之游立刻警惕起来,拖着椅子往后挪,“干嘛,准备取我狗命报仇了?”
他闻言并未回复,只是站了身,朝着她走了过来。随后,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一只手很轻地握住了她的下颌往上抬。
“哇你这样搞得我很像傀儡——”
随之游感觉下颌痒痒的,没忍住又说笑起来,却在看见眼前景色的瞬间门话音顿住。
倒悬的月亮缓缓破碎,夜空骤然破裂,万千黯淡的星星如雨一般往下坠落。破裂的夜空之中,极为耀眼的金光从中泄出,再仔细看去,竟是一道被万千枷锁束缚的身影——正是江危楼!
他身处金光之中,眼睛紧闭。
下坠的星星速度越来越快,拖着极长的光尾,朝着金光之中的江危楼而去,又在接近他的一瞬化作极其锋锐,寒光毕现的剑贯串过去!
血液迸溅而出。
一颗颗星在此刻竟是如万剑齐发,将金光之中的江危楼贯穿无数次,血液逐渐浸染他的白衣。
那浓重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稠,几乎要涌到随之游的鼻间门。
不——不对!
那血腥味根本就是从她身后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