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南阳派第五日时,随之游终于知道如今南阳的党派之争有多严重了。因为从昨天门派弟子资质终筛测试后,今天早晨到了如今,她收到了五套制式一样颜色不同的门派服了。
严格来说,她现在是裴家的人,也就是说铁定要选小绿阵营的。但面对五套门派服,这种被抢来抢去的感觉还是让她感觉有些怪异,便直接去了小绿所在的主峰。
刚御剑飞到山头,她便看到了一水儿穿着绿色外袍的弟子们御剑离开。
看来都是选好了阵营来拜码头的。
随之游着实有些羡慕,遥想当年她那破落主峰拢共就她跟谢疾,后面谢疾飞升了就变成她一人。再后来,也最多多个鹿淞景。
结果,他还自废灵根跑路了。
受不了,越比越心酸。
随之游百感交集地拜见了小绿,小绿这会儿正在练剑,见她来了便挥退了不少弟子。
四下无人后,随之游掐着嗓子喊道:“姑奶。”
小绿一脸大姐头的样子,将她拉着坐在身边,“你这一来,想必是收到了门派服吧?”
随之游点头,“是。”
小绿又道:“那你怎么没换衣服?”
随之游说:“虽然我心中自然是想跟姑奶一派的,但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为何我们门派居然割裂至此。想了许久,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想来先问问姑奶。”
“也是,即便你是裴家的,但修行总是自己的事情,有疑虑也正常。”小绿很体谅似的,道:“若你是真心想做剑修,选我自然是最合适的,除我之外便是姜长老最好。”
姜,不会是当年那个姜师姐吧?
随之游试探道:“姜长老可也是女子?”
“怎么会?”小绿笑道:“门派中自然不少女长老,但如你所见的这割裂的阵营中,也只有我一人。”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毕竟出身外门,因而如今做到了长老,也有了些权力,但比资源是万万比不上姜长老的。他在门派的时间比我长不少,资历也高,又是这阵营中的老好人。但姜长老倒是很少露面,不怎么指点弟子,在照拂你和指点方面我更强一些。”
随之游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便问道:“为何南阳派会是这个样子啊?”
“我也不瞒你了,大家都传是新掌门上任后过分放权造成的,但非也。”小绿措辞了下,才说道:“如今的割据状况实则是上任掌门的错。”
小绿显出了几分无奈,继续道:“原本如今的掌门候选人中有两名,一名是周长老,他资历修为都很优秀,做事也公正踏实,大家都觉得他会是下一任掌门。另一名是掌门的儿子,刘长老,他资历修为也不差,虽然略有些意气用事,但风评也不错。结果上任掌门竟然立了当时十分低调的方长老,周长老与刘长老自然不服气。而他们俩人本身也不对盘,新掌门自然也不甘心被他们欺到头上,就这便有了三派的争斗。”
懂了,就是天龙人与做题家的战争中,赢的是锦鲤,所以引起众怒了。
这么一想,前几天晚上在墓山上对打的应该就是这俩天龙人和做题家。
随之游又问:“那姜长老呢?”
小绿倒了一杯茶,才继续道:“他其实倒也无心于争权,更像是不想陷入门派之争才自立了阵营,平时也甚少参与斗争中。”
一般这种人都是反派,懂了,今晚就去他山头踩点刺探。
随之游默默想,突然又想起来,认真看向小绿,“那姑奶呢?姑奶为何不选一派,而是自立一派呢?”
小绿淡淡一笑,“因为我不甘心。”
她又说:“明明同是修仙之人,凭什么外门偏要低内门一头,若是灵根资质就能决定一切,怎么不见这些天赋超绝的内门全都飞升了呢?我曾是外门弟子,但如今比修为,我也不差他们到哪里去。他们斗来斗去,光顾着抢那些内门弟子,只要资质好的,偏偏忘了无数仙门学宫中,人数最多的终究还是外门弟子,是他们看不起的资质低劣的弟子。所以我当了长老后,无论内外门,都愿意招纳,愿意指点他们,若是有机会也会点拨奖赏他们。这么些年下来,现在我更不怵他们了。”
小绿说这些话时情不自禁露出洋洋得意来,眼角泄出几分笑。
随之游便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她从介子空间中摸出来了绿色样式的门派服,一转身换上了。
随之游道:“姑奶,这衣服着实太绿了。”
“绿什么绿,太不雅了。”小绿摇头,慢悠悠开始吟诗:“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多么雅致。”
随之游微怔,又笑起来。
她居然还记得这句诗。
夜,十分安静,唯有风吹响树叶的声音。
江危楼收回探听寝殿外动静的神识,正准备起身离开,再探墓山。
前几日初探便撞上了两名长老打斗,他们打斗的事情显然叫门派那些长老掌门知晓了,墓山周围的禁制又多加了不少,还有守卫,夜晚巡夜的弟子也多了不少,风声紧得连他一时间都不愿冒险。毕竟他如今是神识下凡,傀儡做身,神力压制太多,自然需要小心行事。
但今日开始似乎正是这些个长老抢弟子的时候,夜间巡夜的弟子明显少了不少,墓山附近的守卫也都撤了。
江危楼刚准备催动法术再探墓山,却先见一个身形率先显现在房间内。
他蹙眉,看着面前的人,“澹台有何事?”
随之游按住他肩膀,“你很急吗?”
江危楼:“……?”
随之游道:“你陪我踩点吧?”
江危楼微笑着退后半步,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澹台所说何事?姜某不太懂。”
“是这样的,我今晚要去姜长老的山头踩点,为你以后能当上南阳派副掌门铺路。”随之游又说:“但长老山头估计挺多禁制法阵的,我怕意外,你既然擅长解阵,就陪我一起去吧!毕竟,我全都是为了你啊!”
江危楼:“……?”
他温声道:“其实那日你同我说的话,我只觉得是你困窘时的玩笑话,并没当真。”
随之游皱眉,再次伸出咸猪手狠狠按住他的肩膀,“你想当副掌门的吧!你快说你想当啊!”
江危楼又道:“稍等,姜某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你说的是副掌门?那日你不是说掌门?”
“哦哦这个啊。”随之游理直气壮道:“我有个亲戚,她想当掌门,你就当副的吧。”
江危楼:“……”
他牵扯嘴角,仍是露出个笑,道:“天色很晚了,澹台还是回去吧,玩笑之事不必当真,那首饰你收着当些钱用便是。”
随之游微微咬牙,决定开诚布公,“姜惟,你去墓山是不是为了盗墓?”
江危楼:“……”
他只是想打开自己在人间时的坟墓,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丢失的人魂的信息罢了,怎么就算……
江危楼:“……”
好像也确实算得上。
一时间,连天宫内用神识操作傀儡的江危楼都沉默了,向来光风霁月般的面容上显出些迟疑。
随之游看姜惟这么久没说话,立刻验证了心中的想法,他果然是来盗墓的!
那日墓山相遇以来,她琢磨了很久。试问,一个擅长解阵法禁制的修士潜伏在一个门派之中,半夜去墓山的人,除了盗墓偷宝器陪葬物还能干什么!
这不妥妥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