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寒猛地回神,福身一礼,道:“臣女失言,王爷勿怪。”
林夕摆手。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过,却未敢深想。
即便他之前所在的时代,也不敢奢求官员个个清正廉明,何况如今这个世道?
如今的世道,皇帝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如今的世道,“我的父在朝为官宦,府下金银堆如山”,不带半分贬义,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若“未酿成大祸”,“仅”是贪腐,那几万条人命,或许能兑掉齐昌茂一颗人头,但梁王……
作为特1权1阶1级的一员,林夕知道自己这样想很矫情,但人会忽然冒出什么念头来,哪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安以寒低头告退,数步后转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安姑娘,你觉得,陈硕会去哪里?”
安以寒先是一愣,而后身躯一震,猛地回头看向林夕。
却见那少年已经重新闭上眼睛:“西凉川,四十单八站……”
仿佛之前听到的那句,只是她的错觉。
陈硕会去哪里?
当然是巴蜀。
巴蜀。
“你一向机敏,多的我便不说了。这些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平安送到京城,”陈硕依旧一身黑衣,神色平静:“到了地方,拿我的腰牌求见成王。若他肯见你,便亲手交给他,若他不肯……”
他顿了顿,道:“交给一二三四也是一样的。”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应一声,将东西贴身藏了,却不肯就去,期期艾艾道:“陈大哥,义军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咱们……咳!他们,怎么说也有十几万人,虽说都是新军,但听说京城也就派了五万人,三个人打一个总能打的赢吧?
“而且天底下受苦的人那么多,到时候一呼百应……”
哪来的“义军”,哪来的“三个打一个”,哪来的“一呼百应”……陈硕没想到,连这小子也被洗脑,也不反驳,随口打断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自去京城送你的信就是。”
少年道:“陈大哥,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朝廷的大军眼看就要到了,你武功再好,到了战场上,照样连个泡都不冒……而且蒙玉他对你根本就不怀好意……”
陈硕淡淡道:“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意……我说你能不能滚了?”
少年无奈,道:“行,我滚,我滚。”
正要出门,却听陈硕道:“等等。”
“怎么?”
陈硕顿了顿,道:“你信送到之后,不要回巴蜀,直接去江南,在老地方等我,最迟一个月……”
少年叹气,道:“陈大哥,你这话先前已经说过了。”
见陈硕好一阵不吭气,却又不让他走,少年等的不耐烦:“到底还有没有了?陈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的腰牌……”陈硕干咳一声,道:“你走的时候记得要回来,还给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