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纬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他当然知道不是她。
在外人看来,他们拒婚四皇子,是因为楚栗不肯退婚,却不知真正的原因,是安以寒那句毫无证据的“不是他”……楚栗反而是做了他们的挡箭牌。
安元纬沉吟道:“知道是四皇子救了寒儿的人不多,唯皇上、太后、四殿下、成王、大长公主及他们身边的人,接着便是你我……而知道四皇子请旨赐婚的人更少……”
安夫人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四皇子想娶我们寒儿,将游之当做绊脚石。他让人毁了游之前程,事后查出来是我所为,游之岂有不愤然退亲的道理?
“他到时候再挺身而出,求娶寒儿——他又不知自己被寒儿看出端倪,只当我们会感激涕零……”
安元纬摇头:“此事看着却不像四皇子的手笔。”
安夫人皱眉:“怎么说?”
安元纬道:“四皇子心思缜密,上次落水之事,谋划的便十分周全,若非成王凑巧闯入,若非寒儿昏沉中尚余几分神智,他已然功成。但这一次……”
他道:“游之身边向来不带从人,若只为废游之一臂,闹市,深巷,何处不可为?却非要选在戏园子,非要将崔家、将成王卷进来……”
安夫人道:“或许四皇子也想看崔家和成王倒霉?毕竟朝廷命宫被袭,非同小可。”
安元纬摇头道:“一箭双雕固然可喜,但若谋划不周,便成了画蛇添足,只会平添变数……四皇子行事,向来目标明确,一击必中,不喜节外生枝……”
他却也想不出来,除了四皇子还会有谁。
只得按下心情,道:“先前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阴毒手段,差点害了游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会和游之说清楚,暂且退婚再说,日后若……”
叹一声:“再说罢!”
安夫人默然无语。
安元纬又道:“先有寒儿落水,后有红柳刘四……夫人,我们府上,该好生清理一下了。”
安夫人满脸寒霜:“我知道。”
安元纬道:“寒儿经此一事,成长颇多……夫人不妨多听听她的意思。”
他自取了便服来换,安夫人知道他这是要去见楚栗,不甘道:“老爷,先是寒儿,后有游之……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到底君臣有别,”安元纬顿了顿,道:“明日我会上书陛下……几位殿下都大了,该是去就藩的时候了。”
安夫人大惊:“如今满朝文武都不敢提及此事,老爷您何苦去触陛下的霉头?”
安元纬道:“正因为满朝文武都不敢提,才需要有人提……夫人再备一份厚礼,明日我带游之进宫,拜谢成王援手之恩。”
待安元纬出门,外面嬷嬷才进来,道:“夫人,先前以柔小姐来请安,知道您在同老爷说事,留下亲手做的参汤回去了。”
喝酒看戏听曲儿,林夕从上午一直呆到黄昏,才带了一身酒气回宫,洗洗睡觉。
日上三竿,然睡意正浓,却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林夕一个激灵,赶紧披了衣服出来看。
一看吓一跳,端午和他那四个侍卫,五个人在院子里整齐排成一排,“啪啪”打板子,院子里其他人战战兢兢跪着,宣帝身边的何公公站一边监督行刑。
这是昨天的事发了?哪个吃饱撑的把屁大点事捅到皇上那去了?
亏得他连到太医院顺药材的机会都放弃了,悄悄的换了身衣服回来!
打断腿的事他是不怕人知道的,大不了御史啰嗦几句,宣帝骂一声,但受伤的事就要命了,连累身边的人。
别人也就算了,皮糙肉厚的,端午那小身板,挨几下还有命在?
林夕一跺脚,扭头回房,抱了钱匣子出来,十个行刑的,外加一个何公公,一人一锭大元宝,光明正大的发。
行刑的太监面面相觑,连棍子都打不下去了:见过行1贿的,没见过这么行1贿的,不收吧,成王殿下亲手递来的银子,敢拂他的面子,谁知道这位小祖宗会做出什么事来?收吧,这众目睽睽的……
林夕就盯着何公公,不吭气,何公公笑的比哭还难看:“王爷,您就别让奴婢为难了……奴婢奉皇命来的……”
林夕道:“谁拦着你公干了?你该干嘛干嘛,我就请你喝杯茶……怎么,嫌少啊?喏,这里还有,嫌少自己拿,别客气……”
何公公哭笑不得:“王爷,不待这样的,这让皇上知道,奴婢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瞧你说的,怎么喝我一杯茶脑袋就没了?”林夕道:“不就是八十大板吗,打就是了,一板子都不用少……两码事,不相干……”
何公公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林夕恼道:“我说你至于吗?不就让你轻点儿打吗……我告诉你,再不识趣……”
背后一声冷笑传来:“再不识趣就怎么样?”
林夕猛地回身,顿时一个激灵:“皇兄……”
将银匣子藏到身后,赔笑道:“我跟何公公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