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西岐很希望麻痹敌人,默默发展,但其他诸侯看到西岐兴盛,也怕他们吞并四方,壮大自身,然后就有了姬昌圣明仁德的名声,让帝乙恨得牙痒痒。
众诸侯唯恐天下不乱:打!打!扒他衣服!
全是阴比。
本以为帝乙老谋深算,他的幼子却是个空有勇武的武夫,能让西岐更好发展,结果这家伙最狠,决然要让姬昌讲论治国安民之道,那是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好不容易回到驿站,姬昌立刻病倒,伯邑考则去准备答谢祭司的礼物,祭司勉为其难地收下后,诊断出姬昌病体垂危,唯有天价药剂调养,方有一线生机。
西伯侯这边缠绵病榻,剩下的三位大诸侯,也一一入宫拜见。
尤其是东伯侯姜桓楚,更是备上豪礼,这可是女婿继承大位,东鲁上下都是喜气洋洋。
结果筵席上,黄尚不经意间的一番话令他心中大凛:“陛下欲效仿西岐,纪纲肃静,严整政事?”
黄尚点头:“西伯侯义施文武,礼治邦家,今闻西岐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四方瞻仰,称之为西方圣人,孤心羡之,自欲效仿。”
“与微子启一争,寿王确实性情大不一样……”
姜桓楚思索片刻,觉得自己不要大惊小怪,静观其变。
因为他也不知道,寿王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能坚持下去。
即便坚持,大商和西岐之地的情况是不同的,也没办法一味模仿。
他说了些讨好的话,绕开话题后,问及了最关心的问题:“不知子郊与子洪近来可好?”
子郊与子洪就是殷郊和殷洪,即将成为皇后的姜氏,所生的两位嫡子。
他们可没有微子启那种尴尬的庶出身份,未来的天子,必在这两位之中。
虽然现在寿王还没登基,就考虑下一代未免太早,但姜桓楚作为东伯侯,自然是要未雨绸缪的。
一位老人想看看外孙子,总不能拒绝吧?
黄尚唤了内侍过来:“两位公子现在何处?”
内侍禀告:“禀告殿下,两位公子正在学舍,还未回宫。”
姜桓楚脸色微变,明知故问:“学舍?莫非是那黄裳先生?”
黄尚点头,不吝盛赞:“先生道合天地,德配阴阳,两位公子能在他座下听讲,乃是幸事!”
姜桓楚这下坐不住了,赶忙道:“殿下,那黄裳来历神秘,不可轻信啊!”
黄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东伯侯言重了,孤欲拜先生为上大夫,被其婉拒,朝中各大夫与其论学,皆甘拜下风,这等学究天人,博古通今之辈,乃是真正的道德之士!”
姜桓楚苦劝无果,顿时觉得食不知味。
那黄裳的讲学,如今已成为朝歌一景。
姜桓楚都去偷偷听过,一时间惊为天人,方知卦象还有那样的演绎之法。
商朝时期是没有春秋左传,更无四书五经的,贵族所学的学问,都与卜卦有关,且都是人族三位圣皇留下。
伏羲氏创造先天易,即先天八卦,神农氏创造连山易,即连山八卦,轩辕氏创造归藏易,即归藏八卦。
至于后世所言的《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黄帝八十一难经》等等,并非黄帝和神农所著,而是代代口耳相传,再由后人归纳总结所成。
因此现在能选择的课程很少,翻来覆去都是卦象,但在有限的条件中,黄裳的易经道藏衍万物,问天地,因材施教,开窍明智,借着八百诸侯聚朝歌的时刻,不仅每日都有大量的听讲者,座下已有三百弟子,为其宣扬学问,在诸侯百姓中游说。
大诸侯对其十分排斥,即便是姬昌也是视之不见,但小诸侯却有不少敬若神明,更为其弟子赐姓,笼络人才。
在这个年代,有姓氏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八百诸侯,又称为百姓。
是的,百姓并非日后的庶民大众,而是指商王宗室之外的贵族阶层,即各地姓族的族长。
他们是统治集团的基石,所谓百姓千官,百姓的位置还在千官之前。
由此可见,这些诸侯居然为了收拢黄裳座下的弟子,主动赐予其姓氏,这是多么看重的一件事。
没办法,在这个诸子百家还未诞生,诸侯里面也有许多文盲的时期,黄裳所传授的学问,真的太宝贵了。
越是如此,姜桓楚越是极力反对,乃是保守贵族里的中坚,他甚至已经与朝中不少贵族官员窜连,要对这群弟子下毒手,没想到现在连殷郊和殷洪都被“毒害”了。
万一他们也成了开明改革党,后果不堪设想!
姜桓楚再无宴饮的兴致,身体也马上不舒服起来,匆匆找了个借口告退后,立刻唤来儿子姜文焕:“你今日去了哪里?”
姜文焕满身尘土,脸上也是黑不溜丢的,却是笑得很灿烂:“我与苏全忠比武,各有胜负!”
苏全忠是冀州侯苏护的儿子,也是天生神力的猛将,此次随着苏护入朝歌,与姜文焕不打不相识,整日厮混在一起,摔跤为乐。
姜桓楚本来对于儿子的勇武是很赞赏的,但一想到那些平民都有了高超的文化,姜文焕身为东鲁小侯爷,笑得还像个文盲,就气不打一处来:“整日就知逞凶斗勇,成什么气候,从明日起,你去那黄裳的学舍,好好学习八卦易经!”
姜文焕大张嘴巴:“啊?我不要!”
姜桓楚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殷郊和殷洪两位公子也在那里,你作为他们的小叔叔,如果能带他们出来玩耍,为父倒是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