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金人要请无厌;二言金人狙诈,守御不可缓;三乞集百官详议,择其当者载之誓书;四乞馆金使于外,不可令入门及引上殿。”
这话如果前面不加一个主语,谁能想到是秦桧说的?
但在靖康之耻前,这确实是秦桧上的“兵机四事”。
这也是为什么秦桧后来回到南宋,朝野上下起初都觉得他是坚定的主战派,完全不认为此人会摇身一变,成为彻头彻尾的金国走狗,直到渐渐原形毕露,其他官员才骇然,“近与共事,始知其暗”。
秦桧前后这般差异,其实并不奇怪。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经过打击后屹立不倒的腰杆,才是真正的脊梁,而秦桧和赵构两个的脊梁骨抽出来,都不用掰,恰好可以搭一个低矮的狗洞,倒是君臣相得。
对于这个世界,如果秦桧泯然众人矣,不再出来入仕,李彦也不会专门派人去金陵搜寻,但现在此人居然主动跳出,还和疑似金人谍细混在一起,就太让人恶心了……
时迁追随这位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厌恶的表情,立刻道:“君上,臣立刻缉捕这群贼子!”
李彦收敛情绪,在御案的奏本上扫了眼:“礼部韩侍郎的奏章,你先看一看。”
内侍将奏章呈到面前,时迁接过,发现奏章中所言,竟是对任伯雨的一生评价:“抗迹疏远,立朝寡援,力发章惇、曾布、蔡卞之罪,无少畏忌,古所谓刚正不挠者,然教子无方,诅咒军事,动摇军心,其罪不赦,当革除追赠,子孙永远不能在朝廷出仕……”
时迁看了后,觉得挺解气,但隐隐觉得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再看了几遍,结合书院内学习的内容,突然明白,这和廷杖是一回事啊,都是以退为进,疯狂试探!
“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是要延续前朝党争?”
时迁合起奏章,隐隐意识到,这次君上是真的动怒了。
李彦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因为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个情况。
他治国之策,一贯偏向于温和,讲究治大国如烹小鲜,不会大刀阔斧的改动。
对士大夫这个在赵宋享有巨大利益与地位的团体,并没有贸然清理。
毕竟每个团体都分好坏,士人里面也有许多为国为民,尽忠职守之辈,不能一棒子打死。
治国总要文臣,武将为国出征固然威风,但一味宣扬武力,那国家势必往穷兵黩武的路子上走,任何事情都不能走极端,否则必生大祸。
只是他按部就班地梳理前朝弊端,整顿社会乱象,士大夫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安,开始坐不住了。
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过了好日子的还想要更好,尤其是身居高位之人,自身的地位稳固了,还要连带着族人一起得利。
宋朝将士大夫集团抬得太高,由奢入俭自然难以接受,抓住机会开始上蹿下跳,还让秦桧走到台前。
既然如此,李彦下达旨意:“此事与金人有关,又闹出了这等风波,为恶的就不是个例,查出到底有哪些人心怀叵测,再行缉拿!”
经历过金陵事件后,时迁已是心领神会,行礼道:“臣领旨!”
既然士大夫不知好歹,就别怪燕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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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对士大夫,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