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微微点头,他的起点比起祖父要强太多,内心深处自然希望能缔造盛世,超越前人功绩,目光又下意识地落在木牌上。
武后画好蓝图,也开始具体讲述:“自贞观元年来,太宗分天下为十道,贞观十四年,共设三百六十州,下辖一千五百五十七县,所谓江淮之地,正是江南道与淮南道之称,有八十六州,两百九十一县。”
“我们先从江南道来看。”
“褚弘度,常州刺史,字无量,杭州盐官褚氏子,少励志好学,以词学称,弱冠以制科登第,释褐蒲州司法参军,显庆二年,得秘书少监上官仪赏识,拜监察御史,麟德元年,又有中书侍郎李安期举荐,迁中书舍人……”
“此人我见过两面,心计满腹,奸怀深刻,极擅伪装,麾下各县县令多为其提拔,联合当地望族,常州一地早为其所制……”
之前武后是言语惑人,此时就全都是干货,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李弘见她把江淮各州刺史的家世来历、性格优劣、官场人脉,种种情况如数家珍,都听呆了。
他登基后也十分勤政,平日里为了掌控地方局势,也让吏部整理出任职案录,对各州的官职任命加以了解,现在才知道,那根本是流于表象,深层次的情况根本不是通过吏部可以知晓的。
武后也没有全部说,讲了十几个典型的,要么是将麾下治理得水泼不进,要么是碌碌无为,坐视各县被淫祭所乱的,然后问道:“如今狄怀英为江南巡抚使,所经润、常、苏、湖、杭诸州,陛下可知其中的刺史有多少人与来恒有关,其中又有多少县令是他此前巡视江南时提拔上来?”
李弘正色:“愿闻其详。”
武后并不直接说,开始摘牌子,一块块牌子摘下来,递到李弘手中。
李弘接过,第一個就是润州刺史来楷,字敬业,南阳新野人,来恒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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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看完,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又递了过来。
不多时,他就抱着一摞木牌,面现怒容:“安敢如此!”
武后道:“来恒此人出身江都,其兄来济,在贞观时期就入朝为官,待到先帝登基后成为宰相,族中势力不小,若非此人不擅于团结各地望族,在江南之势早就不可遏止。”
“此次狄怀英安抚江南,已经大大触怒了来恒,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此前他提拔上来的官吏可享其位,两者必然有所争斗。”
“陛下若是坐视,恐怕狄怀英这一番心血要付之于流水,江南之地也会重回混乱。”
之前武后以一朝天子一朝臣劝诫,李弘并不同意,但此时怀中沉甸甸地抱着对方的亲信,他实在接受不了:“朕详查之后,定会决断。”
如果确定了武后所言不假,来恒哪怕是先帝所定的辅政大臣,也留不得了。
他再看向屏风,眼神中不自觉地有些热切:“娘娘辛劳了,这屏风……”
武后微微一笑:“陛下若是用得着,尽管拿去贞观殿便是,我是后宫一介闲人,也只是用此打发时间罢了。”
李弘连连点头:“好!好!”
不得不承认,这位的辅政能力是真的强,此时李弘也不禁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