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道:“禀圣人,仅仅是有这种可能,臣是见其他士子在错过科举后,对于张士子的态度并不十分仇视,反倒更加愤恨于李守一的欺凌,才作此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帷幄后面,李治的面色变得疑惑,心中暗暗的道:“这绝不可能!”
科举是改变命运的事情,为了别人的冤情,去放弃自己的前途,这样的高尚,或许有一两人,但绝不会多。
此次中毒牵扯数十人,如果仅仅是一两人愿意与张阳同案,那又有何意义,还是要毒害别人?
除非……
他看起了李彦特意整理出来的线索名单,很快目光一动:“媚娘,你看一看。”
武后接过,很快若有所思,然后恍然:“陛下,妾明白了。”
帝后对视一眼,已经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
苦肉计。
有了前面的好印象打底,李治只觉得这群士子傻得可怜。
就算此计现在成功了,当官以后呢?
你们以后没有交集吗?
一旦有了交集,那岂不是人人都握着对方的把柄?
众志成城克服不公时,可以同患难,等到掌握了权力,又岂能同富贵?
现在好了,不需要你们烦恼,把柄都交给朕!
算了算这些江南士子的人数,他们的家世背景,李治眼睛微微一亮。
之前还烦恼李敬玄下去,怎么平衡朝野局势,这倒是一个全新的思路。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李元芳坐在下面,准备继续查案。
这种事情,大家可以对真相心知肚明,但不能揭露出来。
揭露出了,就是欺君大罪,如果不治,那皇权何在?
以后要是觉得科举不公,都在考试前吞个药示威,那也别取士了。
所以此案不能深究。
李治话题一转:“元芳,今科士子名单你看过没有?”
李彦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引导结束,接下来该对方了,立刻道:“回陛下的话,臣看过了。”
李治语气变得温和,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你是内卫立功,不受三省六部所治,便可解褐入仕,而那些科举士子,多年苦读,却依旧艰难!”
他娓娓道来:“武德一朝,吏治崩坏,贞观元年,先帝让房公(房玄龄)精简官吏,房公不辱使命,裁剪朝官至六百多数,朝廷每科的取士之数不可滥为……”
这话不假,宋朝进士动辄数百,结果呢,冗官不说,还造成党争。
因为官位就那么多,每年新科进士等着,那些老的又没那么容易死,自然得争。
斗倒下去一批,才能空出新的官位,让新人上来。
可这话也不完全对,唐朝进士这么少,更大的原因是世家门荫泽过盛,将名额抢占了。
李治对于朝中情况,其实一清二楚,只是平日不说,现在倒是提点一二,言语里更刻意多出几分同情与暗示:“可天下士子众多,尤其外州,得文解入京,路途劳顿,相当不易,建贡院学舍,亦是体谅,你也是长于凉州,对此应有体会!”
李彦眨了眨眼睛:“陛下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