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案卷接了过来,细细翻阅起来。
崔守业看着这讨厌的家伙,极度碍眼,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低头看起了文书。
李彦倒是很快沉浸在了案卷中,并且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内容很短。
地点。
润州,丹徒县,青阳村。
村内共两百七十一民户,一千三百五十二口人。
前文不详,在刑部吏员赶到时,三百多人惨遭杀害,伤口多为劈砍穿刺,尸体横七竖八,死状凄惨。
剩下的一千多人,也遭到了极大的惊吓,村内部分财物遭到劫掠,许多屋舍被火点燃。
根据幸存者的口供,是匪徒冲入村内大肆劫掠,在遭到村长带人的抵抗后,又恼怒屠杀,纵火肆虐。
于是乎,刑部吏员初步判断为匪患,正要调查附近山头到底是哪伙匪贼作乱,上报县衙进行围剿,却又遇到一群崇云观的道士,一口咬定是有人在丹药符水内下毒。
根据上面记录,崇云观是当地的道观,此观存世时间很长,前隋时就存在了,具体源头不可考,在灾祸时,偶尔施斋济民,声名不错。
但根据那些神情惊惧,怅然悲呼的道士所言,他们在为村民治病时,凶手在水内下毒,不仅导致了三百多人直接惨死,剩余的村民还遭大害,连神智都不清楚。
刑部吏员怀疑他们才是神志不清的人,将道士驱散,不过由于死伤人数过多,还是走访了全村。
接下来,他们又从不少村民口中得知,确实是道士治病,丹药毒害。
还提到了村民在不久前患了怪病,幸得崇云观道士救治,才能治愈。
刑部吏员几经调查,无法判断到底哪一种才是事实,就将案情汇报上来。
“还真是罗生门?”
李彦奇了。
单从这记录的案卷来看,此案得出崔守业的判断,似乎还真没错。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偏偏都有人证,这算是怎么回事?
但问题是,这薄薄的记录,真的是案情的全部吗?
李彦目光动了动,在崔守业聚精会神的看另一份案卷时,突然发问:“无论是匪徒之患,还是丹药下毒,此案之后,丹徒县的官员都有被贬职的,也有下狱的吧?”
崔守业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然后冷声道:“你要问这方面的事情,去吏部调官籍,我们刑部只有案情概况。”
李彦笑笑:“好。”
又低下头去。
“你!!”
崔守业无奈,只能再度工作。
片刻后,李彦突然又道:“此案为什么会惊动刑部吏员?案发时,当地的县尉法曹和不良人在做什么?”
崔守业有了准备, 这次没被吓到,眼睛微微眯了眯:“六年前的案情全在此处了,如果李机宜还有疑问,请自己去查探吧!”
李彦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崔守业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彦见了反倒起身,微微一笑道:“我想给崔侍郎提一个意见。”
崔守业浓眉微扬:“哦?”
李彦道:“当年建言隐瞒案情的吏部官员,最好抓起来严加审讯,这起案子完全没必要如此处理,除非有人做贼心虚!”
话说完,李彦行一礼:“崔侍郎,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留下崔守业瞳孔幽深,双手抓在案上。
渐渐的,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