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腿脚不利索,没有站起来迎接孙女,而是招手把沈思喊过去拉家常。
“爸爸和弟弟呢?”沈思问。
“你爸要等明天才能放假,你弟弟在里面打游戏,”沈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里边的卧室大喊,“沈勰,你姐回来了,快点出来!都是已经参加工作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玩游戏,就不知道把时间用在正道上!”
“来了,来了,我这打团本呢,打完了就出来。”里屋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沈思的父亲是公务员,去年靠混资历,终于混成了一个科级干部。沈思的母亲是下岗职工,下岗之后曾打过不少散工,后来沈思参加工作,沈母就回家做了全职主妇。好在80年代初的时候,计生政策执行不严格,否则也就没有沈思的弟弟了,毕竟老爸是公务员嘛。
沈思的弟弟,跟陈桃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陈桃的弟弟偏远农村出身嘛,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中专,心里莽着一股劲要做事业。现在已经成为当地头面人物,还是县人大的代表,属于根正苗红的农民企业家。
而沈思的弟弟呢,爷爷奶奶都是国企退休职工,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国企职工。即便在母亲下岗那阵,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还不错,姐姐赚大钱之后就更富裕了。这小子可谓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没啥志向,得过且过。学习成绩普普通通,考的大学普普通通,找的工作也普普通通,一有空就是打游戏,或者跟朋友去唱k,完全属于混吃等死的状态。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沈勰终于来到客厅,直接倒沙发上半躺着,似乎坐直了会浪费他的体力。躺下之前,他还抓了一把茶几上的瓜子,磕出来的壳就近放在沙发副手上,抖着双腿打招呼:“姐,新年快乐!”
“看样子你更快乐。”沈思对这个弟弟颇为无语。
沈爷爷拐杖狠狠杵了下地板,呵斥道:“坐直了,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年纪轻轻的壮小伙,一天到晚跟个大烟鬼似的。”
沈勰挪了挪屁股,把半躺改为斜躺,嬉皮笑脸道:“爷爷,你也别教训我。就你给我起的这破名字,省鞋,省鞋的,从小到大不知让我闹了多少笑话,别人都以为我们家买不起鞋穿呢。”
“混账东西!”沈爷爷气得抄起拐棍就要打,被沈奶奶当场按住。二老经常上演这种戏码,一个喊打,一个护着,走流程早就走熟了。
沈母在厨房里忙活一阵,来到客厅问:“思思,今年怎么又没带男朋友回来?”
沈思应付差事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
“工作再忙,个人问题也要解决啊,”沈母坐在女儿身边说,“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常言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再拖下去会没人要的。你给你们老板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工作,工资少拿一点都可以,先空出时间把婚结了再说。”
沈勰突然嗑着瓜子插话:“我姐早换工作了,卓越网的副总裁,牛逼得上天了。”
沈爷爷突然一拐杖打过去,气呼呼说:“上天,上天,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沈勰一边躲避一边笑,还不忘抽空嗑瓜子。
沈母问:“当了那什么副总裁,总有时间谈朋友吧?”
“妈,副总裁更忙,而且我已经卸任了,还是调回去干以前的工作。”沈思不耐烦道,她特别害怕回家,一回来就各种催婚。
沈勰惊讶道:“姐,副总裁你都不当,跑回去给人做助理。你傻啊?”
沈爷爷教育道:“你小子懂什么?助理也是首富的助理,市秘书长还能给局长比下来?”
沈母道:“要我说啊,还是别做助理了。就跟女秘书一样,这女助理说出去不好听,我让人给你介绍对象,人家听到你的工作都嫌弃。你们那个老板,没有欺负你吧?”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几百遍了,我不想再回答,”沈思感觉自己不是回来过年的,而是回来接受审讯的。她已经对此麻木了,学着弟弟躺沙发上,懒洋洋道,“直接走程序吧,今年又给我介绍了多少对象。你安排个时间,我抽几天出来跟他们吃饭见面。”
沈母叹气说:“我原单位的资源,你爸单位的资源,还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资源,都已经被你消耗完了。一个你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你想找个啥样的。”
“也就是说,今年春节我不用相亲了?”沈思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