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围墙已经被推倒,墙内墙外都种着玉米,并且已经到了收割季节,只留下一个个玉米杆桩子。
越过这块玉米地,能够看到村民牵着马儿,驼运粮食慢悠悠走过。这种滇马身材非常矮小,乍看跟驴差不多,用来当战马打仗不行,但在山地运货却非常给力。
林卓韵身上始终有一种小姿情调,她看着远去的马儿说:“如果抛开物质条件不论,这里倒有点像世外桃源。田野阡陌,民风淳朴,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烦心事。”
聂军顿时笑起来:“有句话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还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千万别想着有什么民风淳朴的乡村,这里全是刁民,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想要在村里干什么正事儿,你得比农民更奸猾才行。他们的这种‘刁’,是鼠目寸光的‘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打破头。我要是老老实实代课,日子久了他们肯定认为是应该的。所以我就逼他们,让他们去修路,两年之内修不好我就走人。还让学生帮着我种地,使唤学生干这干那,就是让他们觉得我不是好说话的。我越这样做,我越不好说话,他们反而越尊重我。”
“还有这种事?”林卓韵感觉被刷新三观,她虽然聪明有见识,却对真正的农村毫无了解。
聂军指着眼前的玉米地:“就拿这块地来说,紧挨着村里一个叫张大明的地。老住持没生病的时候屁事没有,等老住持一住进医院,我来接管山神庙,张大明立即就乱来了。他带着全家连夜搬开石头,把充当耕地界碑的碎石块,直接朝庙田移了两米多,明目张胆的侵占老子的地皮!”
李耀林的老婆似乎很喜欢八卦,连忙问道:“那你怎么解决的?报警?还是找村干部?”
“哪用得着报官,”聂军牛逼轰轰的说,“老子提着一根扁担,直接上门讨说法。张大明在村里很横,拉着儿子、兄弟要打我,结果被我用扁担干翻了七八个。早上打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把石块给我搬回去!”
“牛逼,牛逼!”丁明竖起大拇指。
李耀林说:“也没几分地,用得着打人嘛。”
聂军说道:“性质不一样,如果是我自己的地,他们随便怎么乱来都可以,种出来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但这是庙田,是老住持托付给我的,不能在我手里越变越少。”
彭胜利被热得脱下西装,忍不住提出疑问:“不是和尚庙,道士观吗?怎么道家的也叫庙,而且管事的叫住持?我记得叫庙祝吧?”
这是聂军读研究生时的专业,他当场科普道:“‘庙’最初专指用于祭祀祖宗的地方,所以有‘宗庙’一词。秦汉时期,原始的神社也渐渐被称为‘庙’,比如土地庙什么的,这些都被道教继承下来。”
“‘庙’是专用于祭祀鬼神的地方,而非特殊的宗教场所,孔庙,关帝庙,财神庙,都用于供奉死去的贤者名人。就拿道教的正一派来说,北方大本营是京城东岳庙,盛海大本营是盛海城隍庙。”
“佛教的驻地应该称‘寺’,和尚庙只是个俗称。不过随着时间发展都不讲究了,比如全国就有很多‘观音庙’,而且被官方部门编辑在册。”
“至于庙祝,那是庙里专门管香火的。有些庙祝是正规道士,有些庙祝只是没出家的居士。”
彭胜利颇为好学的问道:“那住持呢?我记得佛寺也有住持。不过佛寺里又有方丈,方丈跟住持是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