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绩镛叫苦道:“老天爷不开眼,我有啥子办法?四川年年大灾,又要发展内政,民政厅的钱根本不够。到现在为止,我东挪西措才弄到10万大洋,哪里救得了那么多人嘛。”
刘湘沉默不语。
四川省政府的钱财,这几年都拿去修路了,去年刚刚建成川黔公路,如今同时在修建川湘、川鄂和川陕公路。只这几条公路就能把刘湘的老底儿掏空,因为蜀道太难,到处是山区丘陵,筑路成本有时候是平原地区的十倍以上。就算有民间筹措和商人合股,刘湘和省政府也是要出血本的。
甘绩镛突然又说道:“前几天的时候,中央参议院黄炎培先生来川视察,路过简阳县看到饿殍遍地。他质问我说,简阳是新生活运动的示范县,为何街间遍是倒毙之饥民?至于无人收尸!”
“啥子吔!简阳都饿死了人?”刘湘顿时大惊失色。
前面看到的那些灾情报告,都来自于贫困的川北、川西北和川东北,那些地区年年报灾、年年死人,刘湘都已经对此麻木了。但简阳县不同啊,简阳就在四川省府旁边,还是老蒋新生活运动的示范县!
周赫煊这趟来回都经过了简阳,只不过他为了赶时间,没有进城去看看,否则就能看到好多路倒的尸体。
甘绩镛解释道:“简阳已经连续四年遭灾,老百姓日子本来就苦,还指望今天粮食能收多点填肚皮。结果又遇到夏粮歉收,粮价飞涨,普通小民家里哪还有吃的?”
刘湘听得头疼欲裂,颓然坐回太师椅上,喃喃道:“饿死啷个多人,我这个四川省主席,哪还有脸见家乡父老哦。”
刘湘双眼茫然的翻着报告,又是一份来自南川县的:居民熊大湖运回两缸烧酒,缸底破裂,酒流满地。附近饥民蜂拥来吃,连泥带酒喝个干干净净。本就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当即醉死在地,横着竖着躺了一个大坝子,死亡数量为48人。
这种醉死之法已经很难得了,至少没有活活饿死,那才叫遭罪。
“中央的救灾粮呢?”刘湘扶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