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侍女们虽叹息,却也知道小姐的心意,有的便奉承道:“要是姑娘以后成了王妃,咱们自然就有这福气了。”
黄蒹心中喜悦,却忙道:“休要胡说。”
侍女笑道:“岂是胡说?老爷子曾是皇叔的骑射师傅,如今又立了大功,试问东平之中又有哪位能请皇叔亲临府邸如此荣光?何况姑娘又生得花容月貌,万里挑一,这门亲事自然是十拿九稳天作之合了。”
黄蒹心里也愿如此,面上还娇嗔地呵斥众人:“再敢胡说一概打嘴。”
少女们凑在一起唧唧喳喳,没注意到门口处一个小丫鬟打扮的身影悄悄地退了出去。
走在廊下,辛野裳缓缓地吁了口气。
辛野裳没想到东明城的防备竟如此森严,她庆幸自己在东明封城之前早一步进了城,又在细作的掩护下,于黄府之中落脚,算是“灯下黑”了。
只不过她毕竟面生,只能充作打杂的小丫头,不能公然在府内大摇大摆地打眼,也不能到黄姑娘身边儿去,所以今日楚直进府,她也没有资格在门外“恭迎”。
听着屋内黄蒹跟众丫鬟的话,辛野裳暗自盘算该怎么摸到前边去,方才黄蒹没回之前,她假装去接小姐往前厅而去,谁知一重院子还没到,就给侍卫拦住。
如今看来,最稳妥的法子仍是潜伏在黄蒹身旁,以这姑娘对于那位东平皇叔如此倾心的模样,恐怕很快就会再去相见……她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辛野裳猜对了。
足足两个时辰,黄姑娘一直都在忙着换衣裙、首饰,以及更换妆容。
原来半个时辰前前厅传信回来,要黄蒹在晚宴之上为皇叔献曲,黄蒹知道这是父亲故意给她的机会,她在古琴之上是下过一番苦工的,虽不算当世一流,却也颇有可听,不同流俗。
黄蒹打定主意要让皇叔印象深刻,急忙叫人把珍藏的那把焦尾古琴取来,生恐自己一时手生露怯,又格外练习了一阵。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已是黄昏,有细细的清音从前厅传来。
这毕竟是在黄府内厅了,防范好歹比外头略松懈些,黄蒹去往前厅献曲,为彰显身份,身边跟着的丫鬟自然不能似先前般只有一个了,除了跟随的四人外,也必有抱琴的,捧香的。
本来黄蒹房中人人都想一堵皇叔真容,就算抱琴的差事也轮不到辛野裳,幸而细作帮她疏通打点过,就算如此,嬷嬷们仍是将他们几个丫鬟身上上下搜查过,确定没带什么利器才放行。
辛野裳抱着那柄沉甸甸的古琴,古琴竖起半遮住脸,缂丝的琴衣蹭在她的脸颊上,有一丝丝地痒。
耳畔的鼓乐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觥筹交错似的响动,辛野裳不由暗暗有几分紧张。
虽然是跟随的先前她在古琴的底下藏了一把小小匕首,只盼到时候能够跟那位皇叔接近些,以便于动手。
“此番大败西川,连太后亦盛赞老将军,更胜古之廉颇,乃我东平之柱石也。”一把清琅沉肃的声音,徐徐道:“孤今日当敬将军一杯……”
“哪里哪里,皇叔如此、老朽何以克当!”
辛野裳心头一震,抬眸循声看去。
但她身前足有五个人,每个人都比她要高大,她只能看见前方灯火闪烁,中间仿佛有人一袭玄衣,金丝回纹的袖口向下滑落,露出玉色的双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的长指间捧着一尊青铜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