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辛野裳迟疑了会儿,又重新看了遍手上的信,确定并非伪造:“就算你说的是真,那你来到益春做什么?你不是该回东平找宋炆么?”
宋昭苦笑:“说来你更加会不信了,我跟宋炆其实非一类人,我从来不喜他的行事手段。”
辛野裳想到宋炆对宋昭很是紧张上心的情形,便道:“既然知道我不信,那就不用多提!只说缘故。”
宋昭叹息:“何必这样敌视我呢?实话跟你说,我是要往南越去的,只是途径益春城而已。”
“南越?”
宋昭道:“有一件要紧事必须前往。”他在等辛野裳问是何要紧之事,因为他很愿意告知那个答案。
谁知辛野裳的反应很出乎他意料,她蹙了蹙眉:“原来是这样,那你快走就是了。我也正忙。”
虽然对于容均天放了宋昭的举动存疑,但如果宋昭真是逃出来的,他自然不敢跟自己照面,可他非但没有躲避,而且主动跑出来,由此可见,他应该确实并非私逃。
宋昭见她要转身,不由道:“裳……”
没等他出口,辛野裳冷冷地看他:“你叫我什么?”
宋昭抿了抿唇:“公主殿下。”
辛野裳的眼底却掠过一点黯然,略摇了摇头。
宋昭温声道:“你好歹是公主之尊,又是女子,怎么能亲自做这些事?”
辛野裳拍了拍手上有点干了的泥渍:“公主也好,寻常女子也罢,无非都是西川之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又有什么特殊的。行了,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且快走!”
宋昭欲言又止,不料宋昭身后的小朝一直听到这里,才总算把辛野裳认清楚:“你、你是公主?”
辛野裳也隐隐认出他正是昔日宫内那驭蛇的少年,她先向着少年“嘘”了声,又一笑:“你是小朝,对么?”
“真的是!”小朝的眼睛瞪圆,早撇下了宋昭跑到辛野裳身旁:“公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毕竟年少,心直口快,可见辛野裳这般,也知道她必定吃了许多苦,震惊之余眼圈跟着泛红。
谁知那赶车的老者因跟在两人身后,听见宋昭说“公主之尊”那句,他已经十分震惊了,又见小朝这样反应,老者怀着惊骇把辛野裳从头到脚看了一回,颤声道:“公主?你……您真的是安国公主?”他身形晃动,终于屈膝跪了下去,大声叫道:“公主殿下!”
此时又有几名百姓听见,见状惊疑交加,大家面面相觑:“公主?真是公主吗?”不多时,竟也陆陆续续都跟着跪了下去。
辛野裳被围在中间,见惊动了百姓,只得放声说道:“各位,这几日天时尚好,当务之急便是把这批晚稻救下来,稻粮才是救命之本,大家听我一言,不要白白耽搁时间,请快起身各行其是。”
赶车的老者先前还嗟叹公主身份尊贵,等闲见不着,谁知并不是见不着,而是见着也并不认得,谁能想到堂堂的西川长公主,居然打扮的如同一个寻常少年般在田间劳作呢,他一时羞惭感激,老泪纵横:“我等自该领命,只是还请公主殿下速速回城,保重贵体。”
辛野裳朗声道:“此地没有公主殿下,只有西川子民而已,请各位切勿叫我难为。”
被她一再劝说,百姓们终于起身。
小朝把蛇儿收在袖子里,喜滋滋地:“玉儿,咱们也跟公主一道。”
此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本职是跟着宋昭盯着他的言行了,满心满眼都是辛野裳,却把宋昭抛到了一边。
宋昭则目不转睛地望着辛野裳,恍然失神。
直到辛野裳回头,见他呆站不走,少女的眼中掠过一点狡黠,似笑非笑地说道:“二爷没干过这些活儿吧?今日不如……也试试这稼穑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