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满脸歉意,看下大家道:“我爹之前请大家过来,是想要议玲二弟的身后事,可眼下他老人家病着,实顾不上这个。”
九房太爷还要与沈海提沈璐被关押之事,听了冷哼道:“不会是装病吧?你璐大哥与沈珠可还在知府衙门,你爹这族长也不说露个面表表态。”
沈珺苦笑道:“我爹怕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沈琪心里有气,带了嘲讽开口道:“沈玲不是叫涌二叔除族了?如何办理后事,就无需宗房再发话了吧。”
沈涌皱眉道:“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官司了了,既晓得玲哥儿是冤枉的,我这当老子的自然不会让他葬在外头,当一个孤魂野鬼。”
这话一说,在座的都看出来,这是沈涌与族长已经有了共识,这族会说的是沈玲重新上族谱之事。为的不是死了的沈玲,也不是还活着的何氏母子,而是为了闫家判定的那三成家产。
沈琪脸上嘲讽更盛,掉头看沈珺:“珺二弟,你今日出面,是要代族长给三房做主了?要是何氏母子不同意,宗房是不是会出面‘好言相劝’?”
沈珺连忙摇头道:“琪大哥误会了,小弟没有插手三房家务的意思。小弟能为玲二弟做的,就是在祖地旁边划出两亩地来,以做玲二弟的福地,具体如何治丧,自然还要看何氏的意思。”
沈涌听着这话头不对劲,刚想要说话,就听到沈珺道:“之所以劳烦诸族亲依旧走这一遭,是因为我实放心不下我爹身体。要是我身体尚好,就不说什么了,老爹静养,族中有事还有我跟着打杂;如今我们父子两个都不便,祭田、族学等一应事物也好随便放着,如今少不得劳烦诸族亲,另选房头暂代族务为好……”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这是什么意思?要交出族长之位?
不管之前各房什么心思,如今一下子被惊住了。
就是之前有换族长之意后来又改成分宗的沈瑞、沈瑾、沈全几个小的,也以为今天定要有一场扯皮,说不得要出动沈渊、沈理两个才能对峙,却没想到不用被人开口,沈珺就主动交出了族长之位。
这是什么回事?沈海真的病了吗?
有沈瑾“珠玉在前”,族兄弟几个对了对眼神,都有了差不多的猜测。这沈海怕是“被生病”了,这样也好,总比真的对峙相争撕破面皮来得好。
不待别人开口,沈涌已经站起身来:“胡闹!沈珺你莫要自作主张,不过是小病,怎么就到了换族长的地步?就是你的腿伤,养个个月也差不多好了,何必那样费事?宗房是嫡支嫡脉,掌管族务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换到别的房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这般极力反对换族长,不过是担心沈玲重新上族谱之事节外生枝。
众人只当看笑话,望向沈珺,想要看他怎么说。
这时,开口与沈涌互怼的却是沈湖:“怎么就换不了?沈家立足松江百余年,族长之位也不是一直在宗房,曾祖那代时,二房老老太爷就做过族长。不过如今二房嫡支在京城,松江都是旁支庶房,这族长之位宗房既让出来,那也该轮到三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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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沈氏在士林风头太盛了。”沈瑛道。
随着沈家第二个状元一出,谁都能看出来除非有意外,否则沈家还能再兴盛五十年。随着小一辈陆续科举出仕,松江沈氏出仕子弟会越来越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次松江的案子一出,就使得京城大佬对沈家子弟侧目。
合族有好处也有坏处,那就是遇到这次的案子,就是因为没有分宗,就要牵连一族子弟。就死抄家问斩,也是按照家族来算。
什么是家族,家族都是五服从之亲,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可是出了五服,除了剩下共同的姓氏,还有什么?
就算是分了宗,家族变成宗族,真要遇到需要抵御外辱之时,宗亲也是亲。
沈琦、沈全都是聪明之人,自然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沈全拍着额头道:“之前还想着宗房不公,夺了族长之位给二哥,以后族里也不会拖了后腿。现在想想众口难调,到时候遇事为难的就是二哥了,还是分了的好。”
早在族长太爷在世时,沈氏一族各房头关系紧密;随着族长太爷去世,沈海威望不足,各房头趋向“自治”,本就没有过去那样紧密。
沈全站起身来,道:“我得去跟瑾哥儿、瑞哥儿打声招呼,他们可还都惦记着换族长呢,省的明儿大家说两差去!”
沈海之前防着五房,打发人往各房送帖子后,又安排人盯着这边,想要看五房与什么人串联。
等到日暮,盯着五房的下人回去禀告,却没有见到沈海,而是见着红着眼圈的沈珺。
“老爷吃醉,歇下了,有什么话与我说便是。”沈珺揉着额头道。
那下人自是无话,老实回禀:“五房全三爷去了四房,又去了理六爷那边,没有再往旁的房头去。”
沈珺摆摆手:“辛苦了,去账房支一串钱。”
那下人欢天喜地下去,沈珺回头头,望向书房里间,半天没动地方。
次日一早,收到帖子的各房当家人就都到了宗房老宅。
二房不用说,来的是沈渊与沈瑞叔侄;三房来的是沈湖、沈涌兄弟、四房来的是沈瑾、五房沈瑛与沈全兄弟、六房是沈琪、七房沈琴、八房沈流与沈宝父子,让人意外又不觉得意外的是九房,除了九房太爷,还有沈理。
沈珺拄着拐杖,站在祠堂大门口亲自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