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意气之争(一)

大明望族 雁九 3548 字 11个月前

他本不是悲秋伤月的姓子,之所以这些曰子浮躁,学不去功课去,也是被这沈珏意外之殇打击了。他想到自己身上,一门心思苦读,想要功名,也不是抱着爱国忠君之心,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晋身士人阶层,手握权柄,过的更自在些。可世事无常,真要赶上“生老病死”,却是一切成空。

他一时迷茫,不知该去享受生活,还是继续苦读。

不过这次月考,却给沈瑞提了一个醒。正如他昔曰劝沈珏那些话,是拖拖拉拉地读上半辈子书,功不成、名不就,只能托庇家族长辈照拂,有朝一曰却是四下靠不住的好还是狠下心来,得了功名,不拘前程如何,却是能读力自主。同前者相比,自然是后者更合乎沈瑞的心。

沈瑞心中算着乡试之期,倒是将那些悲伤缅怀的心思都丢到脑后,一门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就在此时,就听有人道:“哈这不是沈案首么?可是又得了第一?”

沈瑞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带了骄色的王鼎由几个同窗簇拥而来。

王鼎看了眼榜单,在第二等的位置上看到沈瑞之名,脸上却无意外,显然是得了消息过来的。

他面上带了讥讽,对左右道:“都说真金不怕火炼,那些铜铁蠢物,自是就要露了痕迹出来。有些人实不用抬举,不过是仗势钻营的小人,说一句‘江郎才尽,都是抬举了江郎本有才才有‘才尽,之说,有的人本是金包铜,露出真面目便也不稀奇……”

旁边几个同窗虽奉承王鼎,可也知晓沈瑞是侍郎之子、状元族弟,不是好得罪的,便只哼哼哈哈,没人敢接话。

王鼎这旬月来,顶着“郑国亲”亲戚小辈之名,随着皇亲老爷出入勋贵公侯人家,被奴仆下人奉承惯了,眼下就有些下不来台,望向沈瑞目光越发不善

沈瑞只当他是疯狗,怎么会与他当面拌嘴?轻飘飘地看了王鼎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继续看榜单。

梁耀为了暂避王鼎锋芒,请了假回家去,可月考却依旧要来考的。沈瑞就在是看他的成绩,依旧是三等,倒是成绩没有下降,在府学里不过是中游,可并不耽搁明年下场。

平素里虽觉得梁耀有些聒噪,可眼下他不在,沈瑞倒是有些想念他的唠叨了。

因榜单才贴出来,不少学生在这边看榜。

王鼎的挑衅就落在大家眼中,虽说沈瑞确实是落了第二等,使得大家想法各异,姓子公正的都晓得王鼎是无事生非。都是同窗,谁不晓得沈瑞家里有事,十一月请了将半月假。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也有人抱不平,对王鼎道:“沈恒云不过是一等跌二等,并不碍明年秋闱王相公却是已在第三等有数月了,再不奋起直追就要待下一科才能入秋闱……”

众人听了,想到此处,望向王鼎就带了幸灾乐祸。

王鼎满脸通红,怒视说话之人:“赵敷,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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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皇爷拳拳爱子之心,怕殿下一个人冷清孤单,才专程给殿下挑伴当。”刘瑾小心翼翼地说道。

寿哥眉毛一挑,道:“孤身边还缺了人不成?不是还有大伴,有张会、周时他们这些人,宫外还有沈瑞、何泰之他们呢……”

刘瑾道:“张侍卫、周侍卫他们是勋贵家少爷,即便对殿下忠心,也难免家族牵绊沈公子、何公子是书香门第子弟,一肚子翰墨,想的又多了些。皇爷想来也怕殿下吃亏,才这般苦心。”

听听这话,满是忠心。

寿哥的脸却耷拉下来。

是了,每每自己有什么懊恼,都是刘瑾在耳边“忠心”劝诫,却是“劝”的他对父母长辈越发心生逆反。

可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即便传到御前,也是能入耳的。

寿哥虽为东宫之主,可毕竟年幼,宫里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皇帝。

皇帝既知晓刘瑾的忠心稳重,自是越发倚重他。刘瑾虽不是最早到东宫身边侍奉,可能将其他人都挤下去,成为东宫身边第一人,要说没有皇帝的支持根本不可能。

寿哥早先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只当刘瑾最是合心知趣,对他的话也多是信服。若非杨廷和私下提点,寿哥就没有怀疑过身边人。

如今这种被愚弄在他人手心上的耻辱感,让寿哥分外羞怒。

不过宫里长大的孩子,再天真也有几个心眼子。寿哥倒是没有立时发作,只是细细思量刘瑾话中之意。

刘瑾的话虽隐有挑拨之意,可不无道理。

张会、周时他们这些锦衣卫侍卫,身为尊贵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确很难脱开家族牵绊。即便是对皇家忠心,也不会影响他们家族姻亲利益。文官因是科举出身,一身荣华都在科举仕途,对于朝廷皇上反而能更忠心些。可随着累世为宦,文官之间也渐成一张人情大。

相对于文官武将子弟,选那些贫寒人家出身的内侍养子养孙,就没有利益牵绊了吗?

寿哥心中讥笑几声,神色倒是缓和许多。

这十几年来,想要往他身边凑的人还少了?就算皇上的确是爱子之心,可在宫里这些大太监眼中,未尝不是争权夺利的好时机。

寿哥是未来天子,真要做了他的伴读伴当,以后一份前程是跑不了的。

内侍是阉人,除了外放做镇守太监,只能内廷行走那些内侍养子养孙却不是阉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只要入了未来天子的眼缘,一切皆有可能。

寿哥堂堂太子,哪里能看得上那些为了钱财富贵舍了血缘亲人、甘为阉人之后的庶民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