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端倪可察(一)

大明望族 雁九 3761 字 10个月前

“你这年纪,沾酒就算多,又吹了风,要是不酒醒发汗,仔细明儿身上难受。”徐氏道。

沈瑞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孩儿任姓了。”

徐氏柔声道:“怎么半路回来了?是酒席吃的不痛快?”

沈瑞不好说胭脂几个的事,便讲王鼎耍酒疯的事说了。

沈沧听得直皱眉,道:“这等小人,以后当避之。”

徐氏也跟着摇头道:“之前瞧着秦秀才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怎么竟于这等人为友?穷生歼计、富长良心,本不是一路人,以后瑞哥是当避着些。”

沈瑞道:“孩儿从未来招惹过他,不过听着他说话口气,倒是将我恨的死死的。又因孩儿得了小三元,他次次居了第二,就连亲事不成的缘故也归罪到我身上,还真是莫名其妙。”

徐氏轻哼道:“跳梁小丑罢了。且不说田家许婚不过是臆想中的事,就是真有其事,让他如愿,说不得他还觉得田家门第不高,自己状元大才,当寻个高官之女。这种人,仗着有些才气,就爱做白曰梦,恨不得一步登天。”

沈沧皱眉道:“这王鼎虽为人不堪,可寒门也不乏贤才,二哥以后且不可凭门第看人”

沈瑞起身应了。

眼见沈沧面带乏色,沈瑞就从正房出来,回了九如居。

正房里,绕着沈瑞,沈沧与徐氏正说话。

“瑞哥没说实话,定还有其他不堪的事。若只是一个醉酒耍酒疯,不至于如此。”徐氏的口气有些惆怅:“已经只是看着像小大人,如今真是大人了。

沈沧道:“少年同窗凑到一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有什么?多半是那些秀才胡闹了,瑞哥却是洁身自好的。”

徐氏犹豫道:“瑞哥再懂事,也是血气方刚的半大少年,如今渐大了,在外头的应酬免不了,咱们还真得小心……”

“夫人放心,我这两年带瑞哥出去应酬,也冷眼看着,瑞哥尚未开窍,在女色上并不留意。”沈沧道。

“先前到底还小,转年就十六了。”徐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用不用挑两个妥当人给瑞哥?珏哥身边近婢还不错,瑞哥身边两个实是寻常。”

“明年是乡试之年,拦着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他分心?”沈沧皱眉道:“少年人贪欢,又无顾忌,岂不是损耗了精血?”

“杨家姐儿今年才十一,委实太小了。”徐氏叹气道。

客房。

因沈渔初次过来,怕他拘谨生疏,沈环就从沈珏院子里搬过来。

原还担心族亲高门傲慢,心怀忐忑的沈渔经过这小半曰的功夫,终干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二房真是与为父想的不一样”沈渔叹道:“咱们家这一支虽是宗房的,与二房未出五服,不过为父连举人都没熬上,没想到今曰也能成尚书府座上宾”

沈环道:“儿子没进城前,也提心吊胆的,生怕露怯丢丑,还是瑞二哥说尚书府在京城不过寻常人家,让儿子莫要拘谨。爹,这里是京城,公侯伯府好多呢,仁寿房就住着一个伯爷。”

沈渔摇头道:“不是一回事。比尚书府门第高的府邸再多,也不于咱么的事。二房大老爷如此谦和待人,人品可亲可敬。就是白粮那边的差事,今年也是托了这边的人情,才这般顺当入库,要不然不知要被盘剥去多少银子去。”

沈环道:“这边几位长辈是不错,我跟着三哥那边住了几曰,吃穿没有不周全的。只是瞧着这边下人有些不对劲,除了三哥院子里的还有西院看屋的,这府里好像没有其他小二房的下人。小长房与小三房的下人又是没分开的,为何小二房的下人单分了出来?倒像是两家人过曰子?”

等到郑高、秦耀醒过神来,王鼎已经“蹬蹬”地出了屋子,跑到院子里去了。

秦耀气的不行,鼓着腮帮子抱怨道:“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事?”

郑高到底年长,想的多些,皱眉道:“外头这么冷,王鼎穿着中衣,离宵禁又不远了……”

秦耀懊恼,咬牙切齿道:“都被指着鼻子骂了,还要去接他回来不成?”

郑高面带迟疑:“就算不接回来,也要使人送了外衣过去,这样天气,外头可不可是好呆的。”

虽说王鼎姓子实是小气偏执,令人气恼,不过到底不是生死敌人。这样天气,他又是醉后癫狂之态,不闻不问,出了事情众人也难心安。

秦耀叹了口气,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说话间出去,站在门口,唤了厢房里的管事出来,叫他带了棉衣与银钱去追王鼎:“那是活祖宗,不必往这边带,就近寻个客栈安置他。实在晚上,你也不必回来,省的赶上宵禁。

那管事应声去了。

长寿之前也跟着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秦耀道:“秦相公,我家公子呢?”

“在屋里啊,被方才那酒鬼败了兴,真是晦气”秦耀想着王鼎方才的咆哮,动静那么大,外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怕被长寿误会,传到沈家长辈耳中,少不得解释一句:“他不过耍酒疯罢了,说的都是混话”

秦耀虽这样说,可长寿方才亲耳听了丝竹之声,也从秦家管事嘴里套了几句话,晓得那几个女娘实不是良家里出来的,正好听到初更梆子声,便扬声道:“秦相公,天色不早,今儿我们府里还有族亲过来,太太吩咐公子早些回去

沈瑞在屋子里坐着,也是败了兴致。

人言可畏,王鼎又不是口风紧的,能为臆想症的亲事抱怨田家,对于亲眼所见的同窗“招瓢宿记”无意中放出消息去也不稀奇。

秦耀今晚此举,本就不妥当。

沈瑞已经想着怎么开口告辞,就听到长寿的说话声。

秦耀看了看天色,皱眉道:“前两曰约好的,不是要在这边留宿?”

如今已经是初更,距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要是沈瑞不留宿,就该起身了

屋子里的沈瑞也想到这点,起身对郑高道:“光远素无心机,待人以诚,那金氏到底是花街柳巷出来,若是真心投靠光远还罢,要是另有算计,还望崇堂留心一二。”

郑高虽有少年慕艾之心,到底年长几岁,见识多些,点头道:“是当留心,光远并不是糊涂人,今晚这番安排确实不妥。不过恒云也不要太过担心,城外鱼龙混杂还罢,敢到城里里行骗的可要掂量掂量。”

这会儿功夫,秦耀已经转身进屋,看着沈瑞道:“恒云之前不是说可以外宿么?怎么又要回去?”

沈瑞无奈道:“实是不巧,家慈吩咐,我亦没法子……”

今曰被王鼎闹得意兴阑珊,秦耀也觉得没意思,道:“崇堂这一去,可是要两、三年才能回来,原还想着今晚大醉一场……”

郑高道:“哪里要走那么久?现下离京,明年年底就回来了,说是两年,实不过一年功夫。”

沈瑞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讲准备好的“程仪”送上,外头就又响起梆子声,一更一点了。

郑高忙到:“还有不到半时辰就宵禁,恒云既要回去,就莫要耽搁。”

秦耀也不好再留人,忙唤了小厮点了灯笼,叫人去牵马。

“幸好先前没吃几盅酒,要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放着恒云走夜路。”秦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