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闻风而动(五)

大明望族 雁九 3577 字 11个月前

沈珏对沈全拱手道:“还是三哥最晓得我,弟弟可是无肉不欢,这一个月就没吃好过”说着,举起左臂,用手捏了捏:“怎么肉都没了?可是养了十几年的肉膘。”

沈琴侧身道:“我这里倒有个养肉的法子,珏哥要不要试一试?”

沈珏上下看了沈琴一眼,对着他那竹竿似的身材摇摇头道:“这话要是宝四哥说,我还信作甚琴二哥嘴里出来,我就觉得没谱呢?”

“谁还哄你?”沈琴兴致不减地说道:“法子简单,就是每晚临睡觉前用上一碗汤圆,汤圆汤里再加上一调羹大油。”

沈珏呲牙道:“汤圆馅里就是大油,汤里再放大油,这还能吃?”

“怎不能吃?真是合用的增肥法子。当年我姐出阁前,我娘嫌她太瘦,就用这法子给她补肉,一个半月就胖了小二十斤。”沈琴说道。

沈珏忙摆手道:“我又不是小娘子,胖点瘦点有什么,这法子还是敬谢不敏”

沈瑞在旁听了,好奇道:“琴二哥自己没试试?”

沈琴讪笑两声:“我就试了一次,结果拉了半晚上肚子,折腾了一场,一两没胖,反而还瘦了几斤。可见法子是好法子,也不是人人都用的……”

大家闻言,不禁莞尔。

松江,宗房老宅门口。

五房大太太郭氏下了马车,心中有些不安。昨天宗房大太太打发人相邀,所为是何事?

这几年五房与宗房打交道的地方并不少,五房沈瑛、沈琦初到京城时,也多得沈械这族兄帮助。郭氏因此对于宗房这边,也只有感激的。

不过感激归感激,对于宗房大太太这位宗妇,郭氏往来的却不多。

两人都是当家主母,宗房大太太因是宗妇,还要协助丈夫料理些族中女眷事务郭氏这里,则是因丈夫早年身体不好,里里外外一手抓,忙的不行。除了族中女眷必要的往来应酬,鲜少出门交际。

等过了二门,郭氏的心里就安定下来。

她之前忧心不安,是想到几个儿子身上,才心中焦急。儿行千里母担忧,三个儿子都在外头,郭氏心中煎熬可见一斑。另外,还有沈瑞,也在京中,挂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过想想要是京城真有什么急事,宗房大太太不会这么不紧不慢的,应该早就使人告诉她。

能提前一日相邀,用的又是有事相商的理由,那应不是急事。

待见了宗房大太太,听了她的话,郭氏是不用急了,却是为难得紧。

原来宗房大太太邀了郭氏过来,是想要与她一起往四房清点孙氏嫁妆。

“大嫂,这到底是四房家务事,这么插手不方便?”郭氏迟疑道。

宗房大太太叹气道:“怎地不方便?弟妇莫要忘了,你身后还有着瑞哥,难道你真忍心让瑞哥连个念想都不剩?”

郭氏皱眉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

四房与贺家的婚期定在三月,婚期前一个月男方要正式过聘礼,就是过几日的事。宗房大太太眼下提及此事,显然是防着四房母子挪用孙氏嫁妆。

宗房大太太道:“四房舍得下这个脸,我却丢不起这个人……若是真闹出丑事,知道的晓得是四房母子糊涂,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贺家贪财……与其到时弄得不明不白,还不若现下清理于净,两下都免了嫌疑的好……”

次日一早,沈琦、沈玲分别来沈宅汇集,沈瑞、沈珏等四人则随着管家送二老爷一行前往通州。

至于大老爷与沈械等人,都是职官,不好轻离沈全这里因还没有到春山书院报道,便也跟着往通州去。

通州运河码头,距离城里有四十余里,因沈家一行人等出发的早,开城门时就出城,因此到达通州码头时,不过巳正(上午十点)。

时值二月,乍暖还寒时节,运河上还飘着浮冰,民运此时并不通,只有年前因运河上冻滞留码头的官船,这个时候才会南下。

官船与贡船又不同,搭载行人货物那是常见的。

沈家大老爷是户部左侍郎,给弟弟安排一条顺路官船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

等到了码头,早有得了招呼的户部司官在这里候着,听到沈二老爷到了,殷勤地迎了过来。一行上船事务,完全无需二老爷操心,那边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

随着二老爷南下的三位族侄中,沈琦年长,又有举人功名,便随着那司官去安排相应事务。

等到行李都上了船,二老爷便回头,对沈瑞道:“这里人杂,莫要随意逗留,寻个地方用些饭食便安生回去,勿要让长辈们担心。”

沈瑞垂手应了,二老爷又交代随沈瑞等人过来的管家。

沈全、沈珏等人,则是在一旁同沈琳话别。

大家在族学时,就做过同窗,当时虽不怎么在一处,可北上这几个月大家同吃同住的,就是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何况一个大活人。沈琳虽脑子笨些,说话办事反应慢,可为人实在质朴,大家对这个族兄弟并不讨厌。

如今这一分别,大家就有些舍不得。

沈琴凑到跟前,低声道:“琳二哥,你也长些心眼,伯娘给你预备的东西,回去别一股脑地交出去……你家大哥、大嫂素来会过日子,若是搁在他们手中,怕就成了他们的……”

沈琳只是笑,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沈琴还要再说,就觉得后腰上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沈宝。

沈宝往沈琴的嘴上瞄了一眼,轻哼了一声。

沈琴立时闭嘴,不再罗嗦。

沈玲站在一旁,看着众族弟们话别,心中十分艳羡。

他转过头去,眺望京城方向。

相隔几十里,哪里能看得到什么?

不过他心情很激荡,告诉自己,总有一日自己要回来,不是以一商铺掌柜的身份。

十来岁就在铺子里学徒,即便是沈家血脉,可因是庶出缘故,吃了旁人想不到的苦头,熬了十来年,一步步从学徒熬到掌柜。

这样的苦自己都吃得,为何还吃不得读书的苦?

同这样蝼蚁般挣扎一辈子相比,为何不用下一个十年再拼搏一把?

沈玲心中斗志昂扬,不过他晓得,想要摆脱家里安排的差事,安下心来读书,不是那么易于的。只要不分家,他行动就不由自己,上面无数长辈压着多少年后,还有嫡出兄弟骑在头上。

自己要想要得自在,先得三房分家。

如今三房几位老爷都是面和心不合,除了大老爷之外,其他人早就盼着分家,不过是三房老太爷在世,独断惯了,无人敢违逆老太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