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默默,没有再说话。
他不否认自己对沈瑞莫名不喜,之前这种不喜隐藏着,此次同行才显露出来。沈珠本以为是因沈瑞生母与徐氏有旧得徐氏另眼相待的原因,可刚刚沈全提及“六族兄”,才拨云见日般明白过来。
自己对沈瑞的不喜,源于嫉妒,源于沈理对沈瑞的另眼相待……
沈瑞与沈珏舱室。
被何泰之央求的不行,沈瑞只好在室内演示形意拳。
前几日何泰之的心思都在胞姐身上,倒是忘了这一茬。如今见姐姐听了姨母的劝,精神略好些,便又开始惦记起这个来。
只是屋子里逼仄,哪里是练拳的地方。
沈瑞不过脚下移了两步,就回转不开,只能收手。
何泰之看的不痛快,道:“瑞表哥,一会去甲板上耍?”
这黑灯瞎火的,沈瑞闻言,未免犹疑。
沈珏在旁,也来了劲:“瑞哥练,我同何表弟正好跟着学。整日里拘在屋里,再不动弹动弹胳膊腿,人都要僵了”
沈瑞闻言,想起一件事,问何泰之道:“那晚魏表哥来送行时,问我这拳法是不是真的能养生,后来也是欲言又止。当时人多事乱,魏表哥后来同大伯娘说话去了,我也没顾得上仔细问。魏表哥是不是想要讨拳谱?”
何泰之闻言,亦双手合十,面露祈求:“就是魏表哥不说,我也要求瑞表哥的。瑞表哥,这拳法能不能撰一本拳谱出来送人?”
沈瑞之前就画过一本拳谱给董双,自是没问题,点头应了。
何泰之欢喜道:“太好了。魏表哥是给蒋表哥要的……”
沈瑞心中一动,道:“就是那日跟着魏表哥来送行的那个少年?他看着倒是有些不足,可是娘胎里带的弱症?”
何泰之摇头道:“好像不是,听说本是身子结结实实的,去年冬染了风寒,过后虽好了,却落下咳症,身子也渐弱。”说起这个,亦是唏嘘:“今年院试,八姨母都狠命拦着,到底没拦住,过后养了两三个月,可是将姨母吓坏了,连府学里也请着长假,不叫叫他读书……今年的岁考也没有参加,要是身子一直调理不好,应不会赴秋试了……”
沈瑞听了,莫名惊悚。
所谓风寒,就是感冒。按照何泰之所说的,蒋焘应该是感冒后转成重度肺炎,免疫力也低了。
这个蒋焘,在历史上可是早夭的。
沈瑞不由反省,自己出服后是不是太懈怠,这拳练的也不如过去勤。
不管自己有多少规划计较,身体都是顶顶紧要的,看来健身强体这件事不能懈怠……
关于沈珠其人,沈瑞在学堂半月也看的差不多,是个口舌伶俐极又爱出风头的。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爱贬人。
如同大半月前,沈瑞刚到学堂那天,明明是沈挑起是非,到了沈珠嘴里,倒像是沈全如何如何。
今日沈瑞本是好心,将这东西送来了,解大家饮食不调之苦,沈珠却看不到好处,不说感谢,只觉得沈瑞拿出来的晚了让自己爱了饿。
后世这种人比较多,说的好听叫自我,说直白了就是自私。别人对他好是应当的,别人对他不好就是对不起他。在他眼中,世界应该围着他转。
沈瑞瞥了他一眼,没有与他做口舌之争,对沈全道:“三哥,这种炒米炒制法子非常简单,是不是叫厨房那边炒制些,每个屋子都预备了,大家胃口不好的时候,也能调调味?”
沈全点点头道:“那这么着,在船上要过半月,可不是三两日。早先没出过远门,倒是忘了饮食不调这事。”
沈瑞道:“婶娘不是也给三哥预备了榨菜罐子了么?用哪个佐粥正好。”
沈全笑道:“没人晕船,倒是忘了那个,也算正当用,没白带上船一回。”
沈珠在旁,见沈瑞不搭理自己,目无旁人模样,立时失了胃口,只觉得嘴巴里发苦,面上也清冷下来。
沈珏已将炒米拿来,还有一碟子榨菜。
沈全没有急着吃,像婆子要了几个碗,将沈琴、沈宝等人都招呼过来。
除了何泰之垂涎欲滴、大呼美味之外,其他人反应倒是平平。
胃口不好的沈琴不过尝了尝,对于“方便粥”不以为然,对于红油榨菜倒是颇为青睐,特意开口跟沈全招呼以后来他这里讨沈宝则是觉得都不错,用了半碗沈琳因晚饭用的多的,便只用了半调羹水,当茶水吃。
何泰之则是一口气吃了一碗半,然后又厚着面皮要些。
八个人无形之中,就被这炒米试出不同来。
家境优越这五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胃口最娇弱家境寻常那三人,粗茶淡饭,反而适应的最快。
大家这才也知道,沈琴看着没精神,不是饮食不调,而是择床缘故,这两晚已经开始能睡着了。
沈全并不需要亲自去厨房,使人去请了吴妈妈过来,说了炒米的事。
吴妈妈闻言,神情微讶,随即笑道:“全少爷倒是同太太想到一块去。太太旁晚也吩咐厨房那边炒面茶,那个当不得午食、飧食,做早点宵夜却是顶好的。”
沈全摇头道:“我可不好贪功,是瑞哥想的法子……”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既是大伯娘已吩咐厨房那边预备吃食,这炒米要不就算了,省的麻烦……”
吴妈妈摆摆手道:“不麻烦,这船上饭菜本就粗糙单调,多两样吃食,换换胃口总是好的。”
吴妈妈往大厨房去了,何泰之吃多了粥,肚子里不舒坦,便过来拉沈瑞、沈珏两个,想要往甲板上消食。
沈珏说了沈全交代的话,何泰之虽面上有些不情愿,可却没有再张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