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闻言一愣,随后摇头道:“哪有什么委屈?不看僧面爱佛面,我到底是杨家外甥。宰相门第,好大的牌匾。真能入监的,有几个是不知世事的。”
话虽说的轻快,到底露了两分勉强出来。
道痴皱眉道:“既不是外人,那是杨家人对三哥不敬?”
三郎没想到道痴会说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帘子外,安嬷嬷听得横眉竖目,咬牙切齿。这小奸贼,刚来就开始挑拨三少爷与外家不成?
道痴即便不能将三郎视为兄,可到底是护短的性子,见不得他受人欺负,冷哼一声道:“莫非三哥气短了?侍郎府邸也好,宰相府邸也罢,唬唬旁人还罢,倒是欺压起亲戚来?莫非三哥也同那等无知妇孺一般,以为十二叔是沾了杨门女婿的光才官道坦途,以为王家在依附杨家?”
“二郎……”三郎面露挣扎,想要否认,却是底气不足。
道痴已经站起身来,摇头道:“三哥,不说我王家是世宦之门,太祖开朝就得的赦封;只说十二房,三代进士,曾叔祖位列九卿,叔祖官至明府,十二叔官至三品,门第哪里又低了。若是王家真的不堪,杨家又怎么会主动联姻?”
杨家的发迹不过两三代,王家却是发迹百年,真要论起来,杨家不过是暴发户,哪里有王家子孙繁茂,树大根深。
实在是杨家风头正劲,王青洪在官场上又确实有仰仗杨家的地方,所以三郎听到的、看得的,都是杨家高门的消息。
如今听了道痴的话,他也明白过来。
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王家真的一无是处,自家娘亲也不会被嫁到王家。就算王家风头一时比不得杨家,也不至于像杨家人想的那样天差地别。
像自己那些表兄表弟们所说,王家巴结杨家,王青洪的官都是杨家给的更是没道理。他父亲探花出身,又无劣迹,想要谋求起复,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要说没借杨家的光,那是自欺欺人;要说都借杨家的光,那也是扯淡。
三郎寻思过味来,眉头的郁气立时散了不少,点头道:“二郎说的正是。是我想左了。京城人人都长了势利眼,我的目光也跟着短浅了。”
他性子虽纯良归纯良,却不知傻的。之所以对杨家表兄弟的排挤不予回音,也不过是觉得亏欠杨家,不想让父母为难而已。
安嬷嬷站在帘子外,皱眉紧锁。
她自然听出道痴话里话外对十二房的推崇,即便没有贬低杨家什么。可效果却是让三少爷离外家越来越远。她觉得应该拦着,可又觉得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杨家那几房舅奶奶长着富贵眼,确实将王家低看了,连带着三少爷都跟着受气。
可这孽庶如此盛赞十二房。到底什么意思?莫非有什么企图,想要归房不成?
三郎终归是厚道性子,即便心中多了底气,没有要报复回去的想法,对道痴腼腆一笑,道:“二郎不要担心我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几句口角,我只当风吹过。丝毫不记的,并没有受什么气……不过是表兄弟,不投契、往后避而远之就是……”
道痴重新坐下,看着三郎轻哼道:“那些人是三哥的表兄弟。却不是我的,要是谁敢欺负三哥,我的拳头可是不认得亲戚不亲戚。三哥晓得我同陆大人练过拳脚的,还真不怕了哪一个。”
这话说的有几分狂妄与霸气,三郎却听得心头滚烫。含笑点头道:“嗯,嗯,我就等着二郎给我撑腰。”
安嬷嬷在帘子外,心情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