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启圣只在开头说了两句,之后就不怎么开口。
对他而言,闲聊不是目的,和同僚们打好关系才是,大家一起聊了些大人物的闲话,关系也就近了。
他偏头向公房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嘘,慎言,大人过来了……”
一名户部郎中从过道那边转过来,脸色平平淡淡的,心里却有些哂笑。
他其实已把他们的议论尽收耳底了。
——呵,一群微末小官也高谈国事,你们连陛下断了腿、哑了声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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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启圣,你随本官来一趟。”
那户部郎中走进公房说了一句,背着手就走,姚启圣连忙跟上。
公房内,那几名小官又议论起来。
“嘿,这家伙不会又要被捉了吧?”
“谁知道,上次锦衣卫才带走过他。”
“呵,降臣,连个举人都不是也能当官?”
“女人当皇帝,哪会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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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户部,往右一拐,就到了原来的宗人府,就在户部边上。
那块“京师搬迁事宜统筹规划工作组”的牌子已经撤下来,这里已改成了商务部。
姚启圣随着上司进了商务部之后走了一会,只见其中一个衙署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书“经改司”三个大字。
他心念一动,举止都拘谨了些。
经贸司在商务部里划了很大一片地方,人并不多,却很忙的样子。
他们穿过大堂,直接走到最里的一间公房。
“见过范大人,你要的人下官带来了。”
姚启圣微低着头,目光看去,见到案桌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官员,相貌英俊,仪表收拾得很整洁。
这一扫,姚启圣已看清了对方的衣服补子。
正四品高官……
他又瞥了一眼,飞快扫视了一下这间公房,见物件都摆得一丝不苟,文书垒得整整齐齐。
姚启圣想了想自己打听的所有大人物的信息,很快猜出了这人是谁。
——范学齐,原是京中商贾之子,举人出身,替家族打理芳园,交游广阔,与晋王长兄王珍是挚交,凭此交情成为最早一批投靠晋王的人,历任大楚商贸处主事、纪察处左都察……
范学齐高位虽高,说话却让人如沐春风,先是寒喧了几句,等那位户部郎中离开,这才向姚启圣问起正题。
“本官奉命设立‘经改司’,想把你调过来,你可愿意?”
姚启圣连忙行礼。
“谢范大人厚爱!下官必鞠躬尽瘁……”
“坐吧。”
“谢大人。”
范学齐问道:“你可知道这‘经改司’是何意?”
姚启圣低想了想。
——所谓‘经济’本为经世济民之意,但北楚常用这词来指商贸、财富之事,这经改司无非就是又要改革经济了……
但姚启圣不愿从字面意义上回答范学齐,想要给出一个一鸣惊人的回答。
“禀大人,下官私以为……晋王想要南征北伐,苦于没有钱粮,故而让大人设立经改司衙门谋划此事。”
范学齐微讶,深深看了姚启圣一眼。
但他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要开口就言‘晋王’。”
“是。”
姚启圣连忙又站起来拱手,心中有些警省。
如今朝堂上、甚至民间,但凡有人开口谈论国事必言‘晋王如何如何’,颇为狂热,仿佛这天下诸事完全只决于晋王一人。
姚启圣也不例外,平时与人聊天,也常常表露出对他的尊崇。
但今天,晋王的心腹高官这么说,可见晋王本人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
范学齐又道:“经改司才设立不久,你是第一次来,仅凭三个字,为何作此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