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元一身金甲威风凛凛。他下了战马,走上硕塞留下的战台。
镶红旗的大旗已被砍倒,战台上插了一杆瑞军的旗帜正迎风招展。
唐中元目光看去,清兵边战边退,正沿着永定河缓缓向南后撤。这场战争由开始的东西对峙变成了南北对峙。
这是让唐中元有意形成的局面。
他知道多尔衮必定会还会率大军还支援。
要胜,就要在这之前尽快击溃镶红、镶黄两支兵马,让溃兵向南狂奔,冲散多尔衮的阵线。
挟此一战之威,再有条不紊的退入居唐关,世上才不敢看轻大瑞皇帝。
他不要像惶惶丧家之犬一样逃。这辈子已经逃的够多了,从起事之初就被楚军不断围剿。但称帝之后,他已经失去了逃跑的资格。
永定河水已经成了赤红,京西大地亦成血染。
快了。唐中元知道,清军随时都可以败退。他目光灼灼,只等那一刹那。
“豪格来了!”李柏帛侧目东望,道,“该死,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镶红、镶黄旗就要败了。豪格只要再晚来小半个时辰,今日这一战瑞军就已胜了。
唐中元侧过头看去,只见正蓝旗的旗帜远远从京城那边过来。
帅台上旌旗摇摆,瑞军从东侧又分出一万余人缓缓迎向豪格。本已必胜的局势再次平衡过来。
南面的清兵欢呼起来,本已快要被压垮的神经再次振奋起来。
唐中元目光一沉,转头看了看身后诸将,似在寻找着谁。
他没有问出来,又向北面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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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从葡山眺望。
广袤的战场上已有十万人在厮杀,人数上已然相当。瑞军依然还有优势,因为镶红旗的两万人已经疲惫不堪,又被吓破了胆,军心随时可能崩盘。
但如果下一波清兵支援及时,局势依然会有变化。
胜负犹未可知。
王笑的目光又一转,落在了山脚下的一辆马车上。
他呼吸一滞,转身便往山下跑去。
“国公爷!”
牛老二正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浑身都是伤,包得和一个大粽子一样,想要站起来,却如同乌龟一般翻不了身。
王笑点点头,喝令道:“你等就在此歇息,勿要走动。”
“是!”
牛老二大声应了一句,很想问王笑要去哪,却又不敢。
他只好仰在那里,喊道:“弟兄们,国公军令,勿要走动……”
原本在山上跑来跑去帮忙救治的民壮愣了一下,手里拿着纱布也不敢迈步。
王笑无语,喊道:“呆在山上便行。”
这些民壮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要交代的清清楚楚。
王笑奔下山,看到那辆马车正停在山脚。车帘被掀开……露出花枝那张丑脸。
王笑惊了一下,快步跃上马车。
“笑郎!”唐芊芊坐在那,似乎想要起身,正被陈圆圆按着。
眼见王笑上来,陈圆圆识趣地下了车。
王笑与唐芊芊对视一眼,双双都红了眼。
一番相见难以言状。
许久未见,她丰腴了一些,又白皙了许多,顾盼之间愈发多了几分风韵,王笑想抱她,又不敢大力,只好轻轻拥着她,如捧了一件珍宝。
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抚在唐芊芊腹上。
“哪有那么娇贵?”唐芊芊轻轻笑道,一行清泪从脸上滑落,搂着王笑道:“这两个月还能走动,因此我便跑出来了……你看你,弄得臭烘烘的,熏坏了我们的孩子。”
话虽如此说,她还是低下头,贴在王笑胸口。
纵使知道眼下形势火烧眉毛,终还是有些沉溺于这片刻的温存。
“你也不和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定不让你北上……”
“人家总还是有事要做的嘛,而且,我把你的人质照顾得很好。”唐芊芊轻嗔了一句。
她气质发生了些变化,显得更柔,也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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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立在车辕上,远远向战局中望去。
“咳咳!”她重重咳了两声。
车厢内,唐芊芊吩咐道:“去见父皇吧。”
花枝大声应了一句“哦”,便与陈圆圆坐在车辕上,让车夫掉头继续回东边。
马车后面,除了一队唐芊芊的护卫,却还有十余名王笑的亲卫,手里还持着一杆破旗。
既是七殿下的车驾,一路上倒也无人来拦,直接穿过军阵行到帅台下面。
帅台上,许多人都瞥到了这一辆马车。
等见到一名男子下了马车,他们倒也猜得到这是何人。
“楚朝虢国公请见瑞皇……”
除了高兴生、李柏帛以及楚朝降臣,台上许多人还是未闻王笑之名却未见过他。目光落去,各自思量不同。
远处金戈阵阵,不少人却不由在心中暗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堂而皇之地乘坐七殿下的车驾过来,也太不检点了。
但王笑似根本不在意他们所思所想,施施朗朗便走上了帅台,站到了唐中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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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京城百姓看到了瑞军出城,许多人便意识到,又要变天了。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由楚民变为瑞民,现在又再看着瑞朝败落。但当初开城门迎接兴禾天子的热情也早已消散,日子无非也还是一样过。
京城百姓心中也忐忑不安,但也没有过分担心。这里是天子之城,哪怕王朝更跌想必不至于屠了京师。何况清军早已宣称会保境安民,甚至还免除了三饷。
所有人都躲在家中,拴好门窗,静静地等待着变天。
街道空旷下来,唯有一列列清兵穿行其中,想要尽快控制京城。
一匹快马从德胜门狂奔进来,奔至内城门下。
“急报!”马上的骑士勒马,对着内城墙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