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同知道这时候李鸿基才是关键。
唐节战败之后威望大跌,而李鸿基的威望在东征军中本就高,这里大多都是他的嫡系。
乔同再一转头,只见李鸿基还呆呆站在那里,又喊道:“快啊!杀了唐节献给清朝,给弟兄们挣条活路吧!”
终于,李鸿基动了,他提着刀,向唐节走去。
乔同松了一口气,嘴里又道:“杀了唐节!我们都追随你……”
“噗!”
一声响,李鸿基一刀斩落,乔同的脑袋晃了晃,从脖子上掉落下去……
~~
唐节倚着树,缓缓坐下来。
他已受了太多伤,无力再动。
他抬起头,看向李鸿基。
往日的下属站在他面前,显得那样高大挺拔有力。
唐节张开嘴,满嘴的血溢出来,缓缓伸出了手。
起事十余年,曾经有无数次,他也这样伸出手,把受伤的李鸿基从地上拉起来。
“鸿基……”
但这一次,李鸿基没有再拉他。
“我不会再追随你。”
唐节一愣,眼神愈发黯淡。
“你以前说过,打仗就是这样。一直输不要紧,但不能没有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人追随你。”李鸿基缓缓说道,“今天那只烤好的野兔我让给你了。我也很饿,但我还是让给你了。”
唐节的手缓缓垂下去。
“我明白了……恩义……两清。”
李鸿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去。
唐节看着他的背影,低着头苦笑了一下。
周围的兵士有人跟着李鸿基离开,有人犹豫着,最后也跟了上去。
唐节带来的亲卫只剩三十余人。
“没希望了,跟李将军走吗?”
有人低声嘀咕着,转身追上前面的队伍。
唐节就坐在那,看着人一个个走远。
到最后,他身旁只剩下十一人,已经满地的尸体。
终于,有亲卫丢掉刀,蹲在地上捶地大哭。
“大帅……他们怎么能这样啊?!大帅……”
哭声汹涌。
唐节轻轻拍了拍那亲卫的背,叹道:“不怪他们……我输得太多了,德州、古北口、蓟镇、黄村……我一直在输,其实……早该放弃的……”
“大帅!”
“我没有退路,所以只能战到底……你们不一样,都走吧,去当普通百姓,好好过日子……我们不是造反的料。”
忽然,林间又传来一片吵闹声。
~~
这般内讧了一场,李鸿基只剩下七百余人了。
当然,人多人少不重要,他还有一千余马匹,还有盔甲和刀,只要离开河北,很快又能啸聚许多兵马。
但还没离开这片树林,林子里突然跃出许许多多人。
李鸿基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建奴来了,举头看去,只见对方都是汉人,手里的兵器也五花八门,穿得五花八门,有些人连鞋也没有,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李鸿基扫了两眼,脸色就郑重起来。
对方竟然有五千人之多。而且这个包围圈绝不像第一眼看起来那样杂乱。
持盾牌和长兵器的人在前,持短兵器的人在后,更后面还有持着弓箭的,几个人一组,看起来配合得很好。
李鸿基又看了几眼,根本就没找到这个包围圈有什么破绽。
对方显然很早就盯上自己这股人了,从大包围圈一直缩小到现在,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马上让开道路!”
“让路也可以,马匹和干粮留下!”对面有个铁塔般的大汉喝道。
李鸿基大怒,喝道:“你休想!”
那大汉挠了挠头,转过头喊道:“国公,他说我休想。”
只见一名少年策马跃众而出,举止之间一股威仪已然压了下来。
“建奴马上就要追来了,你们要想和我们打一仗也可以。”
简简单单一句话,李鸿基额上又有冷汗落下来。
他不想轻易就让了马匹,上前两步,抱拳道:“敢问这位小英雄高姓大名,当此乱世,不如你我合力,共创大业,如何?”
“王笑。”
李鸿基一愣。
便听王笑随口又道:“我不招降你都是嫌弃你。居然还想招揽我?把马留下。”
他挥了挥手,意思是“把马留下就滚。”
李鸿基抬头看去,只觉荒唐无比。
他不太信对方就是王笑,王笑显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想来想去,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两边如果打在一起,不管打不打得过,建奴兵马一到,麻烦就大了。
但就这样丢下马,又实在没有面子。
王笑见他犹豫,又道:“那不如这样,你和我们牛将军单挑一场,你赢了我们放你们走。你输了,马匹、盔甲、刀枪、干粮,全都留下,如何?”
李鸿基目光一转,只见那铁塔般的大汉再次迈步出来。
他肯定是不敢去单挑的,一个无名之辈,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麻烦。
李鸿基犹豫片刻,抱拳朗笑道:“既是斩了奴酋的虢国公当面,几匹马匹,留下助虢国公破敌便是……”
“拿得起,放得下,识时务,你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李鸿基……”
王笑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既然想不起来,挥了挥手。
他还很忙,没功夫理会这些瑞军的怂兵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