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豹子喝罢,冲王珍骂道“老子是叛逆?若不是你们官府逼的,老子为何要做这叛逆?!我威风寨上下,哪个不是家破人亡,不得已才落草?官兵不义,你这读书人若真有见识,不如早早投……”
“这便是你聚众造反,抢掠百姓的因由?!”王珍喝道。
他衣衫被扯得有些凌乱,却是踏上前两步,盯着铁豹子道“我一路而来,保定、真定各处,民生凋敝,白骨铺地,孤儿哭啼,叟妪幽咽。过顺平、过唐县,目之所见,三百里无人烟,尽是孤魂野鬼……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我没有。”铁豹子喝道“老子只杀官兵,没抢过百姓,老子举的是义旗……”
“是吗?”王珍冷笑一声,“你亲手抢的,与你部众抢的,有何区别?”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两眼,指着帐顶,带着些叹息的语调,道“你看,你这所谓均田大将军的大帐,用的是……小孩的衣服缝的啊。”
铁豹子抬起头一看,忽然有些愣住。
他目光所见处,那一块小小的布头上面却还沾着血……
王珍摇了摇头,缓缓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不答应我的条件,明日神机营大兵一至,片甲不留。”
“大哥,他胡说八道,杀了他!”
“大哥,我们把这读书人押下……”
铁豹子摆了摆手,盯着王珍道“你回去看着,老子总有一天要推翻这个无道朝廷。到时候你再来与老子谈你的大义。”
……
半个时辰后,王珰带着庄小运一起出恭,轻声抱怨道“你说我这大堂哥,跑来说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却见庄小运低着头,从袖子里拉出一张纸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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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你怎么说?”
当铁豹子再次向王珰发问,王珰便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道“我的大哥啊,我说的你又不听,还非要问我。”
“让你说你就说。”
“要说我,这些裹胁的百姓屁用没有,我们不如带着我们威风寨的老营向西,往太行山里一躲。等官兵走了再出来抢。”
诸葛老三一拍大腿。
“大哥,这主意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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滹沱河也称为滹沱池,它从太行山脉中缓缓流淌而出,在西柏坡的向阳面汇聚成一个宽阔的水域。
与西板坡隔水相望之处,河水包围着一座山,名为驴山。
驴山三面环水,进山便无路可逃。
楚延光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铁豹子叛军主力人马一千八百余人,被神机营逼进驴山……
铁豹子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自从见过那个书生之后,仿佛每一步都陷在人家的算计里。
大军走到哪里,都他娘的被埋伏……
残兵败将一路逃窜,守着这驴山,如今已是英雄末路。
进山两日之后,铁豹子思虑良久,忽然悲从中来,弃刀喊道“干脆老子去投降受死,让官兵放过兄弟们。娘的,一条命换上千条命,这买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