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收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泊,走到王笑面前。
王笑正领着几个人在甲板上看远处的大货船,正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
那几人中一个名叫苏明轩的青年贺丰收倒是认得,知道对方是王笑的表兄,这些时日来以布衣之身领着一众兵卒差役打理京中防疫之事,展现出不俗的才干。
见贺丰收走来,王笑回过头,目光中微微带着些审视。
贺丰收并非第一次王笑,但如今站在这个蟒服少年面前,他忽然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势已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周围时不时响起“噗通”一声,显然是锦衣卫在处理尸体。
“你的家眷,锦衣卫已经救出来了。”王笑随口道。
贺丰收连忙道:“谢驸马,那些货船皆已收到我的信号,只听附马安排。”
“送两百万两的银饷到锦州码头……”
王笑说到这里却又看了苏明轩一眼,抬了抬手,示意贺丰收稍等。
苏明轩低声道:“京城留些粮食度过这个荒年便可,剩下的我认为还是送到莱州,你两位兄长也是这个意思。”
王笑苦笑起来:“大哥一定要让表兄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运到莱州避开朝廷那些耳目,毕竟更好调度。”苏明轩轻声道:“当时你从文家抄来的银两上缴户部实属无奈,朝庭用得也并不妥当,如今情况却已不同。”
王笑想到两个兄长谈的王霸基业就有些头痛。
事实上,他心中算过,如果自己处在延光帝的位置上,是做不到更好的。甚至换位思考,延光帝对自己的权力制衡、拿文家的银子练私兵种种举动……换作自己也会这般做。只不过这楚朝的局面是个大泥潭,每一步都把人往深渊里拖。
他便有些郑重地对苏明轩道:“表兄也不该觉得我们用便能妥当,这次的银粮不是小数,必须极谨慎。”
要想事情能做好,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管对方是谁。
这一点王笑还是和延光帝学来的,用得却还不算顺手。
苏明轩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叹道:“是啊,京中勋贵多少年攒下来的家当……我粗略估计那些船上有四千万两之数,要用好也是件极棘手之事。”
王笑点了点头——苏明轩知道棘手就好,就怕他想当然认为自己做就能比朝廷做得好。
“既如此,那就请表兄带这些货船到莱州,与我二哥一起抚民安治,大体上可按京郊产业园的模式走。此事我与二哥谈过,之后我与傅先生也会过去一趟……”
他絮絮叨叨了一会,苏明轩一一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