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边军,真定军的战士打心眼里看不起晋王的人马。
河东路的禁军早在严虎之乱里死绝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歪瓜尽枣的厢军,晋王若真有实力,怎么会借辽人的兵?
然而,当双方真正交战,真定府忽然发现,对方很强。
那眼神里的凶悍,竟不弱于辽人。
晋军有两波截然不同的战士,一股人数极少,如铁一样沉默齐整,这是林启的武定军。
另一股人数不少,如凶兽一样暴躁嗜杀,这些人在是平定的瓮城中活下来的保义军,这些人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乱世之中要想活命,就要作最凶的那个。
“杀!”
冷兵器时代的残酷杀戮再次拉开序幕,人如猛兽般互相撕咬着。
“杀……”
杀戮喧嚣了许久,直到东边的山间有太阳跃起。
当天光大亮,真定军便看到对方眼中那可怕的凶光,也看到满地同袍的尸体。
晨光给这满地的尸体镀上了一层朦胧,却显得更加刺眼。
真定军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伤亡竟比晋军大的多。
同时,有马蹄声响起。
只见四千骑骑兵穿着辽人的衣服,从正朔军中剥离出来,向真定军疾奔而来。
长刀高举,杀气冲天。
“是辽人!”
“我们打不过晋军!”
有人惊慌的大叫着,丢下兵器掉头就跑。
战前就听说了的,要想活命,趁早逃。
这场十万人对十万人的战斗,开始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开始了溃散与大逃杀……
真定军的十万人马排得密密麻麻,绵延了好几里路,在后面的兵士其实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有些兵士正在担心着反贼已然投降了,自己捞不到什么功劳。
于是,当他们看到前面同袍一张慌张地掉头跑过来的时候,心下是有些诧异的。
“快跑啊!”
只顾着逃命的兵士仓促间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遇到的场面,只能推搡着自己的同袍。
“晋军……太可怕了!”
“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的!”
恐惧就这样传染过去。
有人被推倒、踩踏,哭嚎声越来越强,传播得越来越远,于是恐惧更甚,于是哭嚎更甚。
真定军一边幻想着晋军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边玩命地跑去。
张仲嗣甚至来不及勒令,就被下面的兵士裹胁着,于是干脆一拥而逃,带着主将的大旗向真定府而去,如黄河之水奔腾而下。
战打到这种份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心中颇有一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