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孤坟立在荒野之上。
黄土新翻,故人已去。
严虎的首级和死去义军的衣冠被埋在一起。
没有碑文,只有荒野上低矮的坟茔,等须臾年岁之后,上面也会长出杂草,再难有人寻到这里。
任他们一世骁勇,与命运抗争,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
两万人默然站着,鸦雀无声。
万渊一袭白衣,独自坐在坟地间,自酌着酒。
“万先生也太小气了些,躲在这里一个人喝酒。”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万渊不用回头看也知是林启。
他寥落地笑了笑:“酒太少,不够太多人分。”
说着,他将酒囊递给林启。
林启接过,顺势坐了下来。
“任常恭没有追来。”
“嗯,他不敢。”
两个人又默默坐了一会,万渊道:“此去相州,这三万五千人要拧成一股绳,才有一战之力。”
林启淡淡笑了笑:“让我的人也听你的?也行,需要加钱。”
万渊摇摇头,道:“我没钱。”
林启“切”了一声,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人可以听你的。”万渊突然道。
“我又不会打仗指挥。”
“但你可以养活他们。”万渊吐了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让这两万人奉你为主……”
“大可不必。”林启摆摆手,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用不到这么多能战之兵,也养不活他们。我需要的是能干活跑腿的。”
万渊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个狡黠的神情。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我了。老夫为人谋划可以,却不是领军的人;石叔云更是难担次任。严将军在时,声名太甚,义军大小事全凭他一言而决。如今严将军一去,义军若群龙无首,很快便会消散。”
林启道:“那又如何,解甲归田,岂非安逸?何苦每天刀头舔血地过日子。”
万渊苦笑道:“若有田可归,能粮可供饱腹,何须刀头舔血地活?”
林启默然片刻,摆手道:“我不适合,你另请高明吧。”
他看着远处的天,那里荒野与低云相合,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