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千遥回到别墅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
身体变弱了以后,对麻醉剂的抵抗能力也弱了很多,因为琴酒老大哥任务很多,所以她还在车上睡了不少时间。
坐着睡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酸痛得要命。麻醉剂对现在的她也存在一定的后遗症,脑子也晕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没润滑的铁皮机器人,做什么事情都锈住了似的慢半拍。
诸伏景光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慢吞吞地、摇摇晃晃地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上前两步,握住她纤细又苍白的手腕,扶住她的身体,问她,“黑泽小姐?”
等了一会儿,在和平时相比更迟缓的情况下,女孩子轻轻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好累,请问可以麻烦绿川先生送我回房间吗?”
“好。”
诸伏景光答应下来,就发现这具好像是在勉力支撑着的身体骤然松垮下来,自然地靠在了他怀里,“黑泽小姐……”
“我没事。”竹取千遥提前打断了他,“只是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睡着了,浑身都不舒服。”
诸伏景光把她横抱了起来,手臂贴着纤细单薄的脊背,能触碰到她的脊骨骨节,背部也没什么肌肉。而他的手掌贴着那截苍白的手臂,掌心下能感受到她微凉的体温。
她手臂上有个细微的针孔,是做完手术后,抽血留样的时候留下的。
虽然粗看只是一个小红点,但诸伏景光想知道在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一直有在认真而仔细的观察,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
……出任务。
她的身体虚弱成这样,给人的感觉几乎是一碰就碎,所以就算认为她参与过黑衣组织的任务,诸伏景光给对方的定位也一直都是情报类工作。
有什么任务,是那位大哥解决不了、非要她出现的呢?
诸伏景光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能把她真的当成普通人来看,她对组织的事情知情,也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组织的资源,即使真的没有亲手参与组织的业务,她也是包庇者,也在因此受益。
即使能理解她的行为——包庇亲近者,享受不劳而得,这些都是普通人会做出的选择,他也无法赞同。
但是……如果她是什么都不能说出口的受害者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
而且她说谎真的很不走心,无论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都是一句任务敷衍了事。
不过这样的回答在黑衣组织里确实是最聪明的回答,因为在这个神秘的组织里、没有人会去深究别人的任务,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人与人都会下意识地保留距离。
诸伏景光想起了初见时从对方的手臂上抽出来的那管血,以及奇怪的兄妹关系。
她对对方尊敬且孺慕,看伏特加的态度似乎很受宠爱,但在相处时却连脚腕受伤都会强忍着,面对对方的监视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连人际交往都被限制,接受着过分的控制欲。
之前的警察、不要再联系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伏特加的话和态度、大小姐的称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爱上警察、因为身份问题分开。
但如果从另一方面想……她也可以是为了求救,求救失败了,所以才落入被监管的境地,至于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威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