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线人,有一个线人一直在为你提供消息,”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没有了隔挡,他的视线更加具有穿透力了一些,“是这样吧?”
“你从哪里知道的?”冲田亮的表情彻底变成了警惕。
“小阵平,”萩原研二揽着他的肩膀,先把他朝后拖开了两步,“冷静一下。”
接着,他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真是对不起,冲田警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但线人的事情是她亲口说的,简讯也是她发的。”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她了,所以小阵平他有些急躁。”
“等等,你是被牵扯进上次黑市案的那个爆处科警察?”冲田亮看着萩原研二,沉默了几秒,好像在犹豫些什么,但还是开口说道,“这两张照片,是黑市内的交易流水账目,就算公安内部,也只是在前期搜证时找到了复印件而已,原本以为这次端掉对方的总部,可以找到这些账目,但现在整个总部据点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他微微顿了顿,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的简讯?”
“下午三点四十八分。”根本没有去看,松田阵平下意识回答道。
“……那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紧急回撤了,因为火势太大,里面太危险,局部爆炸发生了好几次,临时抽调消防和爆处科也来不及,”冲田亮沉默了几秒钟,“四点零二分时发生了最后的连锁爆炸,将整个据点夷为平地,甚至将离据点最近的一个布控点卷入,死伤基本上都是在这个布控点。”
十四分钟。
把这个数字记在心里,松田阵平认真地投入了工作里。
到现场的排爆人员不止他们两个,排爆工作也依旧持续到了日落时才结束,炸/药痕迹核查相关需要送检的证物也已经递交。
松田阵平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站在那一片爆炸的废墟边上。
来往的警用车和警察从他身边路过,夕阳的暖光落在他身上。
萩原研二刚走近,就听见他说,“我算过了,hagi。”
“嗯?”萩原研二递了瓶水给他。
“如果之前每一次小型爆炸她都没有受伤的话,就算保存账目的地方是在最中心的那个点,十四分钟也足够她离开。”
萩原研二没开口回答,于是松田阵平接过水,接着说道。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爱人死的时候,就算相隔再远,另一方也会有心痛如绞的感觉、或者是突然手指扎到哪里然后流血了之类的说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今天也没有流血、连蹭破皮都没有。”
萩原研二有些意外,问道,“我可不知道小阵平还懂这种说法?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
准确来说,依照他的了解,幼驯染听到这些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信的人是没上过学吗」之类的。
“千遥她很喜欢看少女漫,等她睡觉的时候,趴在她肩膀上看到过几次。”
松田阵平一边说,一边拧开水瓶,还没来得及喝,就有人过来了,说冲田长官有事叫他们。
穿过数条小巷,他们上了附近一座废弃塔楼,塔楼高层,有一个熟悉的吉他包,拉链半开着,旁边有把拆到一半的狙击枪。
公安部的人刚刚取证完成。
“是她的东西吗?”
松田阵平的手指下意识捻了捻手里那根烟的烟头,回答道,“是。”
——如果她真的从爆炸中全身而退,不会把拆到一半的狙击枪和那把天价吉他留在这里的。
“枪械之类的我们需要回收,”冲田亮说道,“剩下的东西等登记后走完手续,就可以申请领回了。”
他沉默地望着这些东西,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才回答道,“好。”
将心脏悬吊在半空中的那根绳索,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磨损中支撑不住重量,断掉了。
心脏一下摔在地上,碎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松田阵平终于有了实感。
——不要欺骗自己,千遥就是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