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货源这方面,泰盛煤铺不是没有问题存在。杨员外这些煤是积攒了两个月的,一口气卖给他李佑更像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有没有还是两说。就是可以继续维持买卖关系,就凭杨员外那三口煤窑也供应不起泰盛煤铺。
作为煤市上曾经最大的煤铺,秦盛煤铺配备的煤场、伙计、搬运在正常行情下,日均销售情况为两万斤左右,冬季可达三万斤以上。而杨员外的三口煤窑总日产也就六千斤,远远满足不了泰盛煤铺的需求,故而单纯靠这一处来源是不行的,须得另寻其他媒炭货源。
杨员外只是个特例,从成本和运输角度,新货源还得从西山找。如果被同业封杀,那么新媒体那货源就成问题了,这不能不让李佑担忧。
所以这次即便是算经济账真是别无退路,已经扔了五千两银子进去,不想赔掉就必须要彻底击垮和制服一切反对势力,李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他同时又不禁感慨,性格决定命运哪。谁都能看得出来他面临的处境可不轻松,但他从林驸马手里以五千两银子为代价搞到了这家煤铺,仿佛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李佑想着,高掌柜继续说着:“其二是唆使官府报复。煤市里设有税课局,若是公议如何,税课局也要卖几分面子,寻隙滋事只怕要成家常便饭。”
对此李佑嗤之以鼻,小小的税课局在他眼里连个蚂蚁都不如,若敢来查他,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可也不是税课局能欺负的。随便找几个御史来查访弹劾,将税课局清洗几遍。
不过说起税课局,李大官人倒想起件事来。自己无官无职,没有任何功名,只有终身制的告身证明自己是绪绅阶层,是否还可以免税?
高掌柜大概也知道税课局这种威胁对东家而言就是笑话,所以也没有多说,转而谈起了第三方面。
“如果前两者皆不奏效,那么还有其三,就是寻求靠山来支持。各大煤铺在京城经营日久,时间长了,谁没有几个人情相熟的权贵顾客?办大事办不了,但请出来打压其他煤铺还是办得到的。”
李佑仍不以为意口不用听到权贵就变色,京城权贵多如狗,听到就变色,那一天七十二变也来不及。想想也知道,贪图这种小便宜的权贵,那都是什么水准成色?说不定都是听到他李佑名头反而掉头就走的,倒也不必畏之如虎。
但高掌柜的重点在后面,“这次其他煤铺的最大靠山显然只有同一个,那便是以惜薪司为表领的内宦口在下可以断定,他们劝阻东家不成,下面必定会搬出内宦作为救兵,还请东家做好准备。”
李佑点点头,确实如此,自己插手煤市的最大敌人、同时也是最大猎物就是内宦。
现在可以说太监们形势大好,连大力查禁囤积居奇的他都已经被天子罢官,那么太监们更无所忌讳束缚,肯定不惮于继续出面打压破坏大好局面的行业叛徒泰盛煤铺和他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