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员外唯恐这位老兄弟理解的不透彻,又继续说道:“你知道李大官人为何故意摆出倨傲无礼的态度?除了他有底气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试探我等!如果我等肯容忍,那就是懂规矩、知事理,可以继续合作;如果我等挟煤而自重,那说明我等根本不懂规矩,不知道京城的深浅,根本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他将这次八万斤价格压低到一两四钱,那就是对我们的小小警告和惩戒。所以我才说你提价提的太多了,一开始你若只提价一二钱,那李大官人急于要煤或许不会计较,但是你太贪心了,过犹不足啊。
也亏得我应对得当,后来李大官人大概也是了然于心,所以又肯全部付给现款结账,以此来笼络我们,这也是很难得的。
你要知道,如今各家大煤铺不知已经囤了多少煤,谁家手里现银也不多,更何况我们这是几十万斤的大数目,谁能全用现银收购?就算卖给别家价格更高一点,但是收不到多少现银,我们拿什么过年?”
被杨员外教训了许多,一通通的道理让王管事只觉得头有点晕,脑子不够用了,连连摇头道:“我是没耐性想这么多,反正这种事交给你操心。真不知那李大官人小小年纪,是怎么有这等心机的,我瞎了眼才当他是来店铺学习的纨绔子弟。”
李佑与高掌柜说完付款的事情,又过来与杨员外会面,“钱货两讫没有问题,但你也知道,如今像我们这样给钱痛快的很少,你们也该有点表示。不知你们那里还有多少存煤?”
杨员外不知道李佑想干什么,如数答道:“约摸还有四十万斤左右。”
李佑提议道:“那便立个契约,约定你们将剩余四十万斤都卖与我等,就按二两的价格,从今天起,这些煤就算我们泰盛煤铺的了。但你们要负责运送,每运到一批煤,我们便付给你一批煤的银子,绝不拖欠!估计过几天要下雪,在这几天里你们要抓紧运送,至少每天送五万斤。”
杨员外心里盘算一番,答应道:“成交!”
他又转头吩咐王管事,“烦请老兄辛苦一趟,现在便快马加鞭赶回去,从明日开始继续租大车运煤,能租到多少先运多少。”王管事点点头,立刻转身去找马匹了。
写好一式两份契约,两边东家签押,便就此尘埃落定。高掌柜看在眼里,越发佩服新东家,这买卖做得太霸气了!
明明自家店铺里半点存货也无,急需从煤窑收购煤炭,然而这东家却从头到尾浑然一副“我买你的煤是看得起你,你们应该感到荣幸”的高傲模样。就这样,那杨员外也就差哭着喊着认账了,给他付个现银就把他感动成那样。
高掌柜有点不懂了,东家到底是真外行还是所谓的“大巧若拙大象无形”?
王管事不辞辛苦的走了,杨员外和赶大车的几十个车夫都留了下来休息过夜。煤市聚集了上百煤铺,又是位于城外,地方是不缺的,故而周边自然有许多相应的配套产业,于是车夫都被安排住进了热烘烘的大通铺里,只等明早起床吃饱喝足后出发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