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吏目也算人在京城,但朝堂上的风雨和官场中的风云,距离他很远很远。他就在这南城小天地中。自得其乐又平平稳稳的渡过了一年又一年。迎来一任又一任的上司。
大概是太出色的原因,他的位置始终也没有动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日子好像要永远这样过下去,直到他老的动不了那一天。
却说戴恭和他的两个“伙计”被带到南城兵马司,又被直接领到西侧院。
在院门口遇到两个差役押着一个绸衫商人出来,还有个吏员在旁边。那吏员边走边道:“事情就是这样,没别的法子,你去忍上几天好了。”
“在下哪里有这功夫,求老兄帮忙关说一二,在下确实清白的很。”
“帮你说情也不是不可以,但实话实说,若没银子都是白费口水。”
“好说!好说!”
李佑听清了说话,便扫了那边一眼,这也是今天被抓来的“肥羊”?从短短几句话里,底层衙门经验丰富的李大人就能猜出几分内情。
八成是在里面先吓唬几句,叫“肥羊”胆战心惊。然后到了外头,就有吏员出面,假装当好人以帮忙说情为由收银子。
若最后事情“办成”了,那“肥羊”还得心存感激,也就当做“破财免灾”,没有继续闹得心思了。
分工很明确啊,有去抓人的,有主审唱黑脸的,有好心唱红脸的,一个兵马司衙门里人人有份、利益均沾,难怪这么多年可以稳妥运行没有翻车…李佑暗想,只怕他们三人过了堂出来时,也要遇到这么一个“好心”的吏员。
进到侧院中,带队的老差役先入屋禀报,没多久又将李佑等人传唤进去。这房里面积不大,李佑等三人站在中间空地,感觉上就要将屋中空余地方塞满了。
前方公案后,坐着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上当没有官服,只是一领青色吏员袍。从这服侍看,李佑便猜他是南城兵马司吏目,根据崇文门陆大使交待,南城兵马司里确实是由一个吏目主持此事。
果然听到立在旁边的老差役喝道:“此乃本衙门吏目张先生问你们话!”
戴恭等人连忙躬身行礼。这回李大人学乖了,并没有与吏目对视,免得又暴露身份,只管低着头看地板。
李大人到任时间不算长,与各巡城御史和兵马司指挥都打过照面,但副指挥及以下都没见过他,所以他与眼前这个姓张的吏目互不相识。
张吏目只将注意力放在戴恭这里,因为根据信息,这才是正主。多少年来,这套路再熟练不过,他将戴恭呈上来的路引装模作样仔细验看,其实就是个过场,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