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此人干谋算都是有的,足可使用,只不过时运不济。前些日他表示愿意弃官为我效力,而且也是明白人,那我为何不用?此为三。”
李佑大喝道:“你住口盐业法是我所创,你一手将我排斥在外,一手从我这里把程老头索要过去,这都可以,我能退让。但你却又把我的仇人引进此事,再把我意中nv送与仇人,你认为这样还不算过火?”
认识几个月以来,归德长公主首次被李佑喝斥,而且也是十几年来首次被人喝斥,不禁楞住片刻。
李佑不等她反应过来,继续斥道:“以你的富有,京师盐业这点银很值当你入目么?竟然不惜与我决裂?”
千岁殿下拍案道:“鼠目寸光盐业之中,金银如海,何不可为我所有?”
归德长公主的谋划当然不像李佑想的买卖盐引、长期债券那样简单。李佑那建立京师盐业公会的设想只是利用自己粗浅的学识创造了一个救急平台,但却为归德千岁的思维打开了一扇窗户,她对如何大化利用这个平台考虑的为深远。
她的势力加上京师盐业公会这个平台,应该能够转化为控制北直盐引的上游总商。各大总商下面再依附有运商、散商等不同角sè,这样就可以形成管理简单、体系严密、专业分工明确的盐业联合体。别忘了,还可以控制出自于这个体系的si盐。
景和年间,依托于河间长芦的盐业每年纯利润应当有一百多万两,虽然绝对不可能一人独吞,但能控制这一百多万两白银的流向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势力了。
当然,如果以为长公主的目光只有京师周边那也太瞧不起人了,如果做得好自然可以向山西、山东两个盐运司渗透。等壮大到一定程度,需进一步时便可以渗入天下第一的两淮盐业。
李佑估计,这年头天下盐业总利润在千万这个量级,就算归德千岁后只能控制到三分之一,其中资金流量起码也有千万白银,堪称超级庞大的规模了。
听到长公主的狂想野望,李大人早忘记了愤慨,只在那里呆滞半晌。什么叫大气魄?千岁殿下的所谋所虑,果然和他这小吏出身大大的不同,被斥为鼠目寸光也不冤啊…
归德长公主的目的,是要在这个时代建立大明盐业托拉斯或者辛迪加或者卡特尔?想至此,李佑被这个雄伟计划震得有点结巴,“你你…图的什么?这么多银也不可能都落到你手里啊。”
长公主霸气十足道:“只要能为我皇家所用即可,何必一定要死死攥在自家手中?把银寄放在别人那里又有何不可?”
皇家?李佑有些明白了,这还是为天谋财谋势的意思。手里有钱、内库不愁ā销的天,真正有底气与外朝相抗。
他又在心里小小的修正了一下,归德千岁的目的,是要建立由皇家控制的大明盐业托拉斯或者辛迪加或者卡特尔。
渐渐从震慑中恢复过来,李佑又问道:“那些盐商未必顺从?”
对此千岁看得很透彻,“商人本x,jā国税不乐意,但是让他拿银买势力,多半乐意为之。说了许多,也不能白白让你知晓我心中所谋。应当多多出谋划策,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李大人突然记起来,上辈那个伪清时期,皇帝下江南,盐商热情掏出海量银接驾,皇帝要打仗,盐商热情掏出百万银捐饷…历史难道真有强大的惯x,在这个大明朝,要以另一种模式上演?
自己这个穿越者,终于带来蝴蝶效应了么,李佑心里感慨。一个为了扭转自己形象的救急主意,却被人企图利用到如此地步,好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似的。
“我承认你的构思很大气,但这不是你一定要用王启年的理由,不是把我的意中人送给他的理由。你为了皇上敛财多年,手底下人选应当不少。”
“万事开头难,你也知道,要用好程盐商这张牌打出开én红,王启年去当他的nv婿并主事是上策办法。何况这样的事情,让一个有见识的做过官的来把握比较好,一般人没有这种格局。如果你愿意辞官,那我同样扫榻以待,自然可以去掉王启年。”
李佑摇了摇头,“还是不对,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借口。就像上次你抢了我的办理盐事之后告诉我,这是为了我好,一个苏州人不能与户部掺乎,否则便会被弹劾,这个借口就很不错。虽然我知道,本朝只有苏州人不得在户部为官吏的条例,根本没有苏州人不能办理户部事的规矩,但我情愿相信真的有这个条例。”
归德长公主沉默了半天,“因为你不够顺从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