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巡检答道:“当然能准,本官教卢尚书准了就是。”又看李佑不太相信,又傲然道:“本官年轻时是做过卢家的…打手,不,是护院。后从军立了大功,承蒙卢尚书关照才有这个巡检官位。这几日便去见了老主人,求得他准了。”
李佑平息了心里的激动,迅速考量起此事,权衡一番倒是有利有弊的。利处就不说了,作官的好处谁都晓得。但作这个巡检弊处也不少:
一是,不能当一辈子,只能作十来年,过了十年还是平民,再好的前途也是一场空,给别人铺路。
二是,这年头文贵武贱,虽然甲申之后武官地位有所提升,见了文官不必磕头,礼仪上可以分庭相抗。但在当权的文官和士子眼中,武官尤其是低级武官哪里算得上官员。
三是,自从穿越以来,自己筚路褴褛、磕磕绊绊的好容易创出一点文才名头,有那么一点点声望了,能被文人士子们稍微看的入眼一些,不至于见了面就拂袖而去。现在转身就去作了小军头,那之前的风流名士形象还能不能保住?之前的苦心难道要都白费了?
最后,打了几次交道,从哪里能看出刘巡检是如此诚恳厚道的人?他没有别的亲族子弟么?敢平白送外人一个官做。
想到这里,李佑谦虚的躬身推辞道:“在下才浅德薄,难当重任,还请刘大人从宗族子弟之中另择贤良之人罢。”
刘巡检赞道:“不愧是本官看重的人,此时尚能沉心静思啊。”然后猛得一拍桌案说:“事已至此,今日你我岳婿自当交心!我明白对你说了罢,我不敢让自家子侄辈来借职,他们都是我刘家一族的人。十年后,只怕出现刘备借荆州的故事!这样借职不还、糊里糊涂赖下去的事情,我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李佑恍然大悟,原来刘巡检有这个顾虑。若借职给他这个外姓,十年后想耍赖,还有刘家宗族来出面斗争,他也实在不姓刘,根本保不住这个兵部名册上的刘姓世袭职位。但若是刘巡检借给了本家子弟,出现耍赖不还事情,只要那借职的人经营得当,只怕还真敢赖了官位去。
刘巡检说的口渴,灌了两口劣茶道:“本来我还担心你这小吏太文弱,招了婿干不动武职闹出笑话,正在犹豫着。恰好那日见你在北丘寺打山门,也是好生猛敢,才晓得你不是没有血气之勇啊,就此放了心。”
揍了和尚的最大后果终于显现了,难怪那日刘巡检高度评价了李典史殴打和尚的行为…也难怪佛家因果报应学说如此流行…
眼看刘大人和他的好女婿谈的其乐融融时,风云突变,刘巡检突然翻脸张嘴骂李佑道:“说一千道一万,本官差点忘了,你这混账当真不为人子!”
李佑正一边敷衍刘巡检,一边盘算得与失,冷不丁听这一句,糊涂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