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真话不易,这些天他倒是收到了不少投诉,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倒是父亲看见了大发雷霆,直骂他是混账东西。
昨日父亲听闻京派画家何聿秀来宁浦办展,特意叫他安排人去采访取材,还叮嘱他,这位画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务必要好好安排文章。
许绍清倒也真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不仅亲自带着相机去取了材,稿子还是自己写的。原因倒也无他,只是想些疲累了这么多天,好歹出去散散心。
只是……本是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却惹了烦心事儿回来。
那日,他才带着相机踏进那画堂的门,便见一个穿着寻常襟褂的男人,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工笔画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欣赏,然后挨个往上头贴了红纸条。
贴上红纸条便是要购买的意思,这人一下贴了这么多,难不成都有意购买不成?
这何聿秀的画,当真这么好?
许绍清惊于这人出手阔绰,一下竟想要这么多幅。紧接着,其他人也围了上来,那画上的红纸条越来越多,价钱也是越来越高,最后其中一幅画竟能拍得一百多大洋。
许绍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是留学归来的,那会儿西洋正是时兴印象派之流的时候,他从前看不出印象派的好,现在也看不出这几幅工笔画哪里好,倒是讶于这何聿秀在宁浦竟如此受欢迎,画价竟能拍出这个价钱来。
原本采完稿直接回报社便可,但他在采访何聿秀之前上了个厕所,在角落里恰看到一个像是管事的人,在那几个贴了红纸条的男人手里塞了好几块大洋。
饶是许绍清再如何不懂这画展的规矩,也咂摸出了个中意味,不由得皱皱眉。
这一个里应外合,耍的真是好,外面有模有样的观众,暗地里居然是是收了钱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赌场里的里应外合,见过酒馆里的装腔作势。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办画展还有请画托的,文人们作起假来,比起旁人也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