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视孝行的大汉,家里举办了丧礼,往往都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哪怕哭到力竭,也要哭下去,表示自己的孝顺与不舍,哪有夏侯灶这样一点眼泪都不掉,还在不断与众人聊天的。
他坐在那里,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当那些人想要上前提醒的时候,却被一旁的皇帝给逼退了。
皇帝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的冷酷,让他们完全不敢多嘴。
夏侯灶还是正常的吃吃喝喝,甚至吃的还比以往要多了些,只是没有再喝酒,喝了些水。
直到将夏侯将军下葬之后,这府邸方才没有了前来祭拜的宾客。
群贤们坐在了内屋里,听着夏侯灶讲述着骑兵和战车的事情,他们皆皱起了眉头,面面相觑。
夏侯赐在哭了无数次之后,眼泪大概也哭完了,这些时日里,他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笑容,跟着刘赐他们聊着天,不再是那么的悲伤。
而夏侯灶却还是这副模样,既算不得开心,也算不得伤心。
“灶啊你且先休息几天,好好休息几天吧,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众人一一起身,也准备离开这里。
当刘长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再次回头,抓住了夏侯灶的手,“灶还有一件事,你阿父的爵位你是长子,跟亚夫不同,你要考虑清楚,是要你阿父的汝阴侯,还是要自己的爵位”
“当然是要自己的爵位啊我自己挣来的。”
夏侯灶认真的说道。
刘长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走在路上,吕禄忍不住说道:“陛下灶看着有些”
“无碍”
“他是汝阴侯的儿子,不会被这事给击倒的。”
屋内已经没有了别人,夏侯灶却感觉自己闲不下来,他将自己的妻叫了进来,再次诉说着自己驾车的事情。
妻同样也是认真的聆听着。
直到晚上,在入睡之后,妻方才被一旁痛苦的哭声所惊醒。
这哭声来的很是突然,又在不久后就消失了。
次日,夏侯灶向庙堂上奏,请求继承汝阴侯爵。
而在夏侯婴的谥号拟定上,众人吵成了一团,有人提议该给个文字,因为夏侯婴这一生都没有任何的黑点,堂堂正正,救了很多人,各方面都很好有人却觉得文字太过,应当是个武字。
商谈到了最后,终是武字得到了大多数的支持者。
是为汝阴武侯。
而夏侯灶却变成了大汉当今的汝阴侯。
夏侯灶发生了些变化,就似乎这爵位带着莫名的力量,从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几天之内就成为了一位成熟的阿父,合格的彻侯。
他甚至主动拜见了阿父过去的好友们,称自己葬礼时失礼,让他们宽恕。当然,也没有人会怪罪这么一个刚刚失去阿父的人。
群贤们有些欣慰,夏侯灶终于成长了起来。
唯独刘长,更加的痛心。
大概,他是再也找不到可以继续庇护他肆意妄为的那个人了吧。
而在这一天,除却夏侯婴将军的谥号定夺。
长安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汤瞪大了双眼,坐在上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不只是张汤,周边的官吏,乃至是守在门口的士卒,此刻都是目瞪口呆,看着跪坐在张汤面前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相貌倒是不凡,可是衣冠不整,浑身都是浓郁的酒气。
这酒气连上头的张汤都能闻到。
男人今日前来报官,而他要报的,居然是亲生儿子的忤逆罪!!
忤逆罪可不是随便说的。
在以孝治国的大汉,忤逆是比谋反都要严重的罪行,县里出现了忤逆案,县令乃至负责教化的三老乃至负责治安的县尉都要被通通拉出去问罪!
每次出现一个这样的案件,都会弄得沸沸扬扬,还会被记录下来,留给后史,遗臭万年。
而当张汤听闻这个醉汉要告自己儿子忤逆罪的时候,张汤都懵了。
在秦国的时候,忤逆罪就是要被处死的,庙堂会帮你杀掉你的儿子。
张汤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询问道:“你确定要告自己的儿子忤逆??”
“对!!我要告那个畜生郑奇,郑沘,卫文君,郑青三个人!他们忤逆!!!”
张汤眯着双眼,总觉得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再次询问道:“这可不是小事情,是要处死的罪行!”
“我知道!这三个畜生勾结起来忤逆,他们殴打我!卫文君不与我钱!还放狗来咬我!!还有他们的生母杨氏,这贱人我要告她私通!!她骗走了我的家产!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张汤猛地站起身来,殴打生父???
周围的官吏更是眉头紧锁,这要是真的,那他们可就完了,长安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县衙的不得被舆论给压死??
张汤平静的看向了一旁的官吏,说道:“此人醉酒,将他待下去,等到他清醒之后,再来审问!”
“唯!!!”
“另外,让县尉去查一查这件事,询问是否如此。”
“县丞还是莫要查了吧先等他清醒过来,若是派人去查,那就是要备份在册的,这忤逆罪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