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厚德殿内,刘长赶忙换了件衣裳,随即向栾布抱怨道:“这天真的是说变就变这衣裳也穿不了多久了,太单薄了。”
栾布认真的说道:“臣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这晚秋既是初冬庙堂在各地准备的棉衣,也该发往各地了,还有代国的那些煤炭西北三国已经开始降雪了,河西国已经出现了冻死的情况,武威有百姓被冻杀,有两位县令因此被调查问罪罚其俸禄”
刘长心情一沉,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栾布看出了皇帝的心情变化,顿了顿,方才说道:“陛下也不必担心,这是只是偶然情况,今年降雪略微早了些我已经吩咐好各地的郡县,让他们注意防寒,领着人四处查看,不能再使治下出现这样的事情北庭国上一年的棉产粮非常的高,商贾们从身毒又弄进来了很多很多,今年大汉各地的棉储备绝对是足够的,不敢说一人一件,一户一件还是能做到的正好这代国也发现了大量的煤炭,整个北方地区都能享用各地也提前进行了储备”
“嗯。”
刘长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由您来全权负责,不必再过问与朕。”
“唯!
”
栾布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水军在巡查时发现有商贾占据不曾被发现的荒岛,不上报与庙堂”
“诛!”
“唯!
”
栾布将近期内的工作和往后的一些安排纷纷告知了刘长,在完成了这些之后,他方才再次朝着刘长行礼,离开了厚德殿。
刘长站在厚德殿的门口,看着这苍白的天空,长叹了一声。
大雪如期而至。
整个世界都被这白雪所掩埋,白茫茫的一片。
鹅毛般的大雪在狂风之中飞扬,旋转着飘落在地面上。
若是在往日里,如此季节,夏侯灶肯定是要最先赶到皇宫里去,用雪球给皇帝的脑门上狠狠来一下的。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什么要出去玩的想法了。
他手持热汤,站在床榻边上。
夏侯婴躺在床榻上,正通过那尚方新做的琉璃窗户,看着外头的落雪。
“阿父你喝点吧,暖暖身子,太医说你要时刻热着,不能凉喽。”
夏侯婴骨瘦如柴,脸型消瘦,能清晰的看到脸骨的形状来,可这个倔强的老头,却是怎么也不肯喝那一口热汤,只是盯着窗外的情况,一言不发。
屋子内很热,炕内烧着火,夏侯婴的额头上都满是汗水。
“灶啊那几匹骏马可曾看好了?如此大雪,骏马难免会被冻伤。”
“阿父,别再想那几匹骏马了你大可放心吧,现在可不是你那会,现在连骏马都是住豪宅的,绝对不会冻着,再说了,那骏马浑身都是毛,怎么可能被冻伤呢?”
夏侯婴忍不住说道:“怎么不会呢?当初高皇帝好不容易凑齐了四匹同色的骏马,由我来为他驾车结果就冻伤了两匹,只能用其他毛色的骏马来代替,高皇帝抱怨了很久很久,最后举办登基仪式的时候,都没能弄来六匹同色的骏马本来是想用战车部队来掩护他入场的,结果找不到足够的战马,我们就偷偷用骡来驾车”
夏侯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侯灶不屑的说道:“当下大汉在北地等地养马,光是庙堂所养的战马就有二十多万匹,你就不要担心了。”
“二十多万匹啊”
夏侯婴显然有些吃惊,摇着头,啧啧称奇。
“战车也用的少了,马鞍那些东西弄出来后,大家都是骑马来作战,战车已经跟不上了已经不能算是主力军队了,骑兵反而成为了主力。”
夏侯婴很不服气,“骑兵哪里能比得上战车呢?正面遭遇,还是得用战车来破阵,骑兵用以追杀和侦察还差不多,哪能用来冲杀敌阵?”
夏侯灶同样也不服气,“现在可是骑兵的时代了,有了那些马具,而且铁器足够,给马配上甲胃,一同冲锋,那冲击力可不比战车弱,而且速度更快,更加灵活,适合多种地形,战车可以从长安一路杀到身毒来作战吗?路上那些山道,就让战车无法通过当下大汉要讨伐远处的敌人,都是要赶路的,战车走陆地不方便,走水路更不方便,骑兵能上船,战车能行吗??占地太大!”
听着儿子的话,夏侯婴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或许是如此吧。”
“你也莫要这般得意当初若是没有那些战车部队,可没有现在的大汉,没有你嘴里的什么冲阵骑兵。”
夏侯灶低声滴咕了起来,也不知说了什么。
夏侯婴虚弱的动弹了一下身体,想要侧过身来,可是挣扎了片刻,却没能成功,心脏跳动的愈发迅速,犹如一辆正在冲锋的战车,只是这战车仿佛已经提到了最高的速度,再也无法拉住缰绳,拉车的骏马也几乎力竭,几乎倒下。
夏侯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长叹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看向了一旁的夏侯灶。
“灶”
“我说战车最厉害!”
夏侯婴轻笑了起来,又连着咳嗽了几下。
“灶啊我这也暖和了,不如驾车带我冲几圈吧。”
夏侯灶看了看屋外的大雪,喃喃道:“就是寻常季节驾车都难,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呢万一将你给摔下去喽,岂不是要因忤逆而砍头?”
夏侯婴自信的说道:“有我在,不会翻车的。”
“太冷了。”
夏侯灶摇着头拒绝道,夏侯婴却很认真的看向了他的双眼。
“冲几圈就可以。”
夏侯灶沉默了下来,纵然是这个缺心眼的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让他颇为害怕。
夏侯婴期待的看向他,眼里似乎有些恳求的意味。
“少君侯!
少君侯!
您这是做什么啊?!快进去!这大雪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