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灰白的两个人,刘安继续说道:「阿父让我来查明这件事。」
「我特意让这三位家中豪客来调查,他们调查的很清楚,有人因为好友的请求就动用自己的权势,将害人的刺客给放了进来还连着放进去四个,有人为了能不被约束,也可能是想更进一步,就纵容属吏胡闹,假装不知道情况,谋害自己的上官这样的罪行,完全可以被处死了。」
吕产吓得险些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惧。郦寄就要沉稳的多,板着脸,只是长叹了一声。
「安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来杀晁错的,赵不害骗了我,他说是个因父母受辱而杀人的游侠,无法进入长安我真的不知道我并非是有意的啊!」
「唰~~~」
张夫猛地拔出了利剑,曹奇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殿下!!陛下吩咐您来调查这件事,既然知道了真凶,就不能放过他们!请您下令,让我现在就处死他们!」
张夫在长安是很有恶名的,这个人对任何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跟晁错有点像,却又完全不同,他本身就是非常暴戾的性格,好杀残酷,当他拔出剑的时候,吕产已经默默想好了自己的遗言。
他眼里含着泪,也不再解释。
「安啊让我吃完这顿饭回家去吧,我在家里自行了断,免得让你背负上恶名」
刘安看向了他,长叹了一声,「我并没有将这些事告知阿父洨侯乃是我的长辈,曲周侯刚正不阿,有勇有谋,我神交已久,如何忍心看着你们就这样被处死呢?」
吕产和郦寄本来都放弃了,听到这番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神色茫然。
张夫却又开口说道:「殿下!这不是您不忍心的事情,刺杀三公,罪大恶极,怎么可以赦免呢?况且,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若是因为心系他们就不告知,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况且,您身为人子,岂能隐瞒君父?这是不孝的行为啊!!」
吕产两人的心情,在此刻就像是过山车一般
刘安凝视着面前的二人,「按理来说,犯下这样的过错,是应该要被处死的,但是我如何能下手啊,因其爱也,因其才也!」
「殿下!!必须得杀了他们!
!」
「好了,阿父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我背负的恶名还少吗?彻侯们厌恶我,群臣认为我激进,外王都不喜我也不怕再背负一个了,只是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再让他们也被杀害啊。」
吕产眼神呆滞,眼泪不断的掉落。
他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只是擦着眼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安啊我一直都以为我错了,我犯下了很多的过错啊!」郦寄此刻也有些动容,太子殿下居然要放过自己??
他惊愕的看着刘安,虽然没有吕产这般深情流露,却也颇为感激。「今日乃是家宴,我们不论其他,便安心吃喝!」
刘安大手一挥,开始低着头大吃特吃。郦寄急忙行礼,「多谢殿下!」
「臣深知自己的过错,臣对天发誓,从今日起,定然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做出辜负殿下的事情!若违背这誓言,教我不得善终!!」
郦寄神色严肃,很庄重的发誓,此刻,贵族们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誓言的,至少不敢轻易发誓,誓言的完全崩坏是在某位老东西指着水发誓,然后将自己的誓言当成放屁后,整个华夏的誓言观念就遭受到了彻底的摧毁,撕破约定,不守誓约都成为了惯例而还有很多人舔这种发誓如放屁的行为,认为这是那位老东西的过人之处,乃是英雄之举动,实令人发笑。
两汉的豪侠以誓言而死,纵然高皇帝这般不太优秀的游侠,也从不会轻视自己的誓言,季布这样的人才是主流,应该是主流。
为什么田仲在对申屠嘉发誓自己从御史府内找到书信的时候,申屠嘉对他深信不疑呢?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他不会轻易发誓,而田仲也确实是在御史府内找到的书信,虽然玩了个文字游戏,但是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付出这样的代价,是因为曾受过赵不害之父的恩惠。
面对郦寄的誓言,刘安急忙起身回礼。
吕产却不同,他哭了许久,最后摇着头,「我不能让你因我而背负这样的恶名,我明日就去找陛下,我要认罪是死是杀,我都认了。」
这位胆子病不是那么大的吕侯,在此刻,仿佛找回了他阿父的豪气,一时间居然变得格外坚决。
刘安有些意外,他能感受到,自己这位长辈并非是做戏,他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需要呵护的后生。
刘安的胸口有什么在燃烧着,他沉默了片刻,「舅父不必如此晁公既然无碍,便也算不得多大的罪名,我也不会背负什么,您往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恪尽职守不要再让歹人混进来就好。」
吕产擦拭着眼泪,「我过去向来以为你是个薄情的,不类父,没有想到啊,是我看错了人,你是你阿父的孩子一样的重情义」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一定恪尽职守!」「过几天,我要在府内设宴,你一定要来!」
气氛逐渐变得融洽,这两位算是谈妥了,还有一位齐王,对齐王,用书信就好,甚至也不用太多恐吓,以如今的局面,他定然是极为惶恐的,只要晁错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出手,就足以证明刘安的诚意,那位往后就再也不敢这么闹腾了。
刘安的事情算是办成了,外戚,大臣,外王,各自收获了一支,足以成事。曹奇也逐渐不再那么惧怕,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宴会结束的时候,三人已经酩酊大醉。
吕产摇摇晃晃的,被几个甲士搀扶着,嘴里还在不断的念叨着刘安的名字,而郦寄也好不到哪里去,时而对着左右怒骂,时而低着头痛哭自己的报复得不到施展,刘安看起来是他们之中最为清醒的,此刻却也是拉着一旁来倒酒的侍女,正在询问着什么,整个人早已是晕乎乎的。
曹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