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
就在甲士们急忙扑上去的时候,门外有一人出声劝阻,韩信勐地回过头来,来人却是刘安。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刘安并不在长安,他因为食货府的事情前往洛阳办事,在武都地动之后,曹姝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让他速速返回,长安之内的情况,则是由张孟,王恬启,申屠嘉等几个人来把控,张释之也行动了起来,长安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皇后想办法将消息压制下来,除却这些大臣们和皇帝的好友们,其他人大多是不知情的。
“因天灾而滥杀,非阿父所愿也。”
刘安一句话,就让韩信没有再多说什么,刘安很是冷静的拜见了几位大臣,即使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拜见的想法,走进了最里侧,看到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一动不动的阿父,刘安只觉得有什么狠狠推了自己一下,脑海里发出轰鸣声,哪怕再进来之前,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作为储君,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要足够的冷静,不能让阿母担心,可他依旧还是方寸大乱。
外头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湖了,小腿不由得发颤,不知什么时候,冯唐和毛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冯唐轻轻推了他一下,刘安这才缓过神来,他再看了一眼阿父,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太医夏无且,询问道:“太医令,情况如何?”
夏无且满脸的惶恐,“殿下!陛下的头遭受了重创,脉搏虽然强劲,却迟迟不曾醒来,也无意识”
夏无且不敢明说,可他的意思很明确,情况非常的危险。
听到这一句,尚且处于茫然状态的张不疑顿时暴怒,勐地拔出了剑,“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的?!平日里养尊处优?!陛下若是出了事,我诛你五族!
!”
栾布出手很快,只是一瞬间,就从张不疑的手里抢过了长剑,张不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栾布收起了剑,对着一旁的甲士说道:“先请张左相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
你们这些反贼!
你们这些天杀的!
!”
张不疑全力嘶吼着,张苍挥了挥手,甲士们拽着张不疑,艰难的将他带出了厚德殿。
直到他被带出了很远,都能听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整个厚德殿的氛围顿时变得格外严肃,众人都没有说话,曹姝看着这一幕,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张相,请您先稳住群臣,庙堂的诸多政务可以暂时停下来,召回各地大臣,做好一切准备”
张苍抬起头来,反应都变得呆滞了些,注重养生的张相已经三天不曾休息,处置政务不怎么费脑子的他,此刻面对地动后的安排,却需要自己麾下的属官来协助,他就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判断力,不再是原先那般的精明,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方才看的清楚,张相的年纪原来也很大啊。
他呆滞的点了点头,可他如今这个状态,想要安抚群臣,怕是没有那么的容易。
刘安看出了这一点,他看向了一旁的季布,在群臣里相对要冷静的那位,“季御史,还请您协助张相。”
“唯。”
季布干脆的回答,季布一如既往的平静,在所有舍人里,他大概是最为平静的,他的平静也感染了刘安,刘安不再等阿母开口,又说道:“太尉,请您坐镇庙堂,做好一切的准备。”
若说季布是舍人的主心骨,那韩信就是整个庙堂的主心骨了,作为大汉最能打的将军,只要南北军加韩信,庙堂就是稳定的,无论遭遇了什么,庙堂都是稳定的。
韩信甚至都没有回话,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刘长。
看着这个承载着自己所有志向和期待的弟子,看着这个早已被当作儿子的弟子,韩信的脸很是冷漠,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看到韩信没有理会自己,刘安再次开口,冯唐等人皱了皱眉头。
刘安第二次开口的时候,韩信总算是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回应,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连句告别都没有,氛围顿时变得更加紧张了。
“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大母知道一定要全力防备,大母年纪大了,绝对不能知道这件事。”
刘安下了死命令,他还有很多事想要安排,可是脑子里又格外的混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嘴,最后只是让群臣离开,不要打扰阿父休息。
刘长面色平静的躺在床榻上,刘安和曹姝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阿父的脸,不知为何,刘安的眼眶迅速泛红,“阿母,您不要担心,阿父那般强壮,区区小伤,如何能害他”
刘安劝慰着曹姝,只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掉落,也说不上他到底是在劝慰着谁,曹姝在这些时日里,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只是在他人面前,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哪怕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刘长,她也没有哭泣,显得很强势。
“安,不要哭你阿父养病的时候,你要顶住庙堂之事。”
“你阿父这么一病,整个庙堂都乱了,两位国相不知所措太尉向来就不好相处,如今他心情恶劣,就怕起了什么冲突。”
刘安也皱了下眉头,韩信是庙堂的主心骨,可同时,他若是想要做点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刘安的舍人们也很担心这个问题,韩信压根就看不上这位年轻的太子,他将刘长当作儿子来看待,也未必就把刘安当孙子看待,他跟刘安不是那么的亲近,甚至对刘安的示好都爱答不理的。
“皇宫之内,有张孟,这个人很忠诚,做事认真,没有大碍,内城有王恬启王恬启这个人”
曹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朝中这些悍将,对刘长忠诚,却未必就是对庙堂忠诚,听刘长的话,未必就会听她和刘安的话。
母子俩沉默了许久,刘安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