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疑说三个月内完成设籍的事情,您就掐着时日,非要在三个月期限正满的时候完成??”
“这些时日里,您又在做什么呢?”
“臣在忙着太学的事情。”
张苍在庙堂里担任奉常,负责礼仪,教育,陵县行政等等,是正儿八经的九卿之首,可这九卿之首实在是不靠谱明明有着群臣难以追赶的才华,却总是不肯都掏出来,藏着掖着,除非刘长主动下令,否则他一年到头都不会上奏一次。
刘长觉得很是心累。
目前大汉最有能力当国相的人,就是面前这位老师,可群臣里最懒散的,同样也是他。
本来奉常的职权大,在朝议是类似于主持者的存在,可张苍愣是将奉常干成了全大汉最没有存在感,甚至在朝议时都透明的官职,刘长都恨不得大吼:你倒是主持啊!!
奈何,作为刘长的师父张苍天生就比其他大臣多了一层保护膜。
虽说刘长上头的时候也不会管这个,该动手还是会动手,可张苍很知道分寸,他不会做出激怒刘长,让他上头的事情,在刘长身边这么多年,张苍却是活得如此有滋有味。
“师父啊陈平病倒之后,这奏表的事情,总是让朕很不安”
“陛下有吩咐,臣怎敢不从不过,臣正准备扩设太学,对太学做出诸多的改变请您看看这封奏表。”
刘长却摇着头,“朕不看!”
“为何啊?”
“我每次要让你去处置奏表,你就会拿出个奏表来,提出个建议,然后朕就会被你蒙蔽,让你完成这件事再去批阅奏表,这都多少次了你到底还有多少想法?要不一次都拿出来?”
“反正朕是不会再上当了!”
张苍长叹了一声,故意挥了挥手手里的奏表,叹息道:“可惜了,这本来是能改变太学,能为大汉带来无数人才的想法陛下不愿意看,那臣也只好撕毁了”
张苍的声音是充满了诱惑力的,刘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抢过了奏表。
张苍决定对太学做出一系列的改变,如今的选才机制是地方举荐,国学举荐,张苍却认为,可以将太学生分成两种,一种是通过考核的,一种是举荐的。这两种人的区别在于,通过考核的那一批要偏向政务,在缺少官吏的时候可以直接动用,作为庙堂的官吏储备库,而第二种人,则是朝着学术这方面发展的,也就是治经之类的。
除却选才,还有对课程,对老师的一系列改正政策,他建议分科,将不同的学子分在不同的地方,不必全部精通,各自精通一部分就好,甚至,张苍想要将太学变成大汉最大的文化交流基地,如同稷下学宫那样,任何人都可以在太学发表自己的观点,自由交谈,他甚至还构想着要修建一座太学城
刘长沉默了许久,说道:“好,就等您完成了这件事,再去负责奏表!”
“唯!”
张苍很是顺从的模样,可刘长心里却知道,这就是个循环,面前这老头,随时都能拿出很多有用可操办的东西出来,让刘长愤怒的就是这个了,你为什么不都拿出来呢?
无奈的送走了张苍刘长却开始为奏表的事情头疼。
都怪陈平!
非要在这个时候生病弄得自己都找不出可以代替他的人选了。
难道只能去找他了吗??
刘长抬起头来,轻轻抚摸起了下巴,心里却有了个完美的人选。
马车缓缓停下,在甲士的簇拥下,刘长走下了车,他不悦的看着一旁的张孟,“下次我们出行的时候,能不能别带这么多甲士啊?难道朕还需要他们来保护吗?朕当初在唐国的时候,这么多人都可以拉出去在匈奴腹地转一圈了!”
张孟却很是严肃,“陛下虽勇武,却不能大意当初的庆忌”
“好了,好了,要离刺庆忌,我都不知听了多少次了”
刘长粗暴的打断了他,若不是这厮的职位是阿母安排的,刘长早就将他派往河西或者滇国了,这厮固执,不懂得变通,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这样贤明的君王,否则迟早要被砍了脑袋!
刘长整了整衣冠,又让麾下准备好了诸多礼物。
这才令人上前叩门。
很快,就有奴仆走了出来,看到外头这架势,半点不慌,附身大拜。
刘长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老丈,劳烦您跟留侯禀告一声,就说朕来了!”
那老人苦笑着回答道:“陛下留侯在前日就离开了长安,回了留地”
“什么?!”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叫道:“没有朕的命令,他怎么敢回去呢?!”
“留侯来长安只是为了看病,又不曾担任职务留地又是他的食邑”
那老人急忙解释着,刘长却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这都是留侯让你告诉朕的吧??他还说什么?”
“留侯还说他体弱多病,时日无多,这次前往留地,就要带着人去寻找他的老师,跟随他的老师一同隐居山林,修生养性还说自己已经久疏庙堂之事,不能亲历亲为,希望陛下谅解”
刘长板着脸,脸色很不好看。
吕禄急忙上前,说道:“陛下!留侯坐的是车,若是前日离开,肯定还没有走远要不要我带着骑兵前往追赶,还能将他给追回来!”
“你现在就去吧现在就带着人去追!!不!朕亲自去!!!”
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留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早在陈平修养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事情不对,于是决定好了早日离开长安况且,他也没有欺骗刘长,他的身体却是有些扛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张良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陛下留住自己的决心啊,留侯,留侯这下可就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