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是没事齐国有事。”
听到大哥没事,刘长松了一口气,“齐国能有什么事?”
栾布冷着脸,毫不客气的说道:“大王的那位犹子襄,望之不似人君,自从齐王病重之后,齐国便越来越不对,唐国前往齐国的商贾,都在抱怨,齐国的甲士为难他们,向他们索要钱财,还有劫掠商贾的行为先前借给齐国的铁器,送到齐国后莫名少了大半,这都是在齐王病重之后开始的,我认为,这都是刘襄所做的。”
“刘襄做的??这不可能啊!”
刘长皱着眉头,“寡人很了解他,这竖子做事瞻前顾后,才能远不如他的弟弟,但是,绝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若不是他,那便是国相有问题了。”
“齐国的国相是谁啊?”
“曹窋。”
“嗯??”
“他怎么能当国相啊?”
“额因为他有两个妹妹?”
刘长挠了挠头,曹窋的性格他也知道,这人比较老实,跟他阿父不太一样,也不像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啊。栾布却认真的说道:“我跟齐王也说过这件事,齐王也觉得不可能大王,若不是齐王,那齐王身边,定有奸贼,此人不除,只怕齐国迟早都要出大乱子。”
“嗯那寡人便去一趟济北郡,这些年里,寡人还没有去过济北,看看大哥,然后再去齐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长做出了决定,便跳过了这件事,再次跟舍人们抱怨了起来。
众人一直坐到了很晚,这才离去。
次日,刘长只带上了栾布,便让其余众人先一步回到唐国去,对刘长的这个决定,除却张不疑之外的众人都很服从,张不疑还想要跟着去,刘长却笑呵呵的问道:“这次可是要坐船去的你真的跟一起来吗?”
听到这句话,张不疑才知道大王为什么要丢下自己,迟疑了许久,张不疑还是决定先回唐国等着大王到来。
刘长在离别的时候,吩咐他们:“回去后做好准备,告诉太尉,大汉又缺粮了!等寡人回去之后,可以去跟邻居借点粮食,度过难关!”
济北郡,作为唐国的一个郡,在融合了当地的齐风之后,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在这里,你时常能看到穿着蛮夷的服装,佩戴着齐剑,用夹杂胡语的腔调说着论语的文士,这就很有违和感,在济北之外的齐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伦不类,济北已经沦为了蛮夷之地!
作为唐国对南贸易的中间站,这里的商业活动是非常繁荣的,来往的人又很多,加上最近刘长颁发的自由进出令,这里的人流量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密密麻麻,在古代,齐国的晏子前往楚国,面对楚王的质问,曾说过:“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
这话在当时或许是带着夸张的成分,但是用来形容如今的济北郡,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不影响这里的商业活动,刘长并没有再搞那夸张的仪仗,穿着也很是朴素,穿的也仅仅只是金银编制的锦衣罢了。
这对大王来说已经很朴素了,毕竟寻常大王都是恨不得将冕服黏在身上,不舍得脱下来。
在这些年里,从济北走了很多人,前往唐国其他地区,而从其他地区也来了不少的人,到达济北。因此,胡汉杂居的场面就这么形成了,加上这里原先就有的浓郁的学术风气,使得很多来自塞外的胡人都开始引经据典,卖个东西都要扯出几个典故来,假装自己很有文化。
这一切实在是太对刘长的口味了!
此刻,刘长就站在一个商贩的面前,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辩论。
“您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卖您假货,这可都是从云中那里带来的带你看看这条,这上头的玉石,那可都是从西域弄来的我听闻,陶朱公曾说:商以信我们经商都是以诚信为本的您现在就买,我还能送一条”
刘长傲然的回答道:“我听闻,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您表现的这么殷切,实在是令我不安啊!”
那胡商看到刘长这番话,眼前一亮,“您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啊!我听闻当初商鞅立法,曾立木为信”
随即,两人便开始说出各种典故来,话题已经脱离了卖东西的范围,渐渐变成了信任与怀疑的哲学命题。
两人仿佛大儒再世,也不管那典故适合不适合,拿来就用,什么奇货可居,什么子贡赎鲁人,不能说是紧扣主题,只能说是毫无相关。
两人大战,平分秋色,相见恨晚,不分高下,再往后,甚至都学叔孙通开始编造典故了。
看着面前这对“管仲乐毅”开展的经典大辩论,栾布的神色极为复杂。
“钱我出了家主,我们回去吧还有要事要办呢!”
刘长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商贾,只能结束这次的旷世辩论,“告辞,以后再战!”
刘长走在路上,忍不住跟栾布说道:“这里的人都是些饱学之士啊,连商贩都能说出这么多典故来”
“大王啊唉。”
栾布摇了摇头,齐地多饱学之士,这不假,或许是因为圣人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学宫的缘故,这里的士子数量相当的多,墨家来到齐国,都能被他们同化,成为只会开口辩论的“做题家”,完全丢掉了机械等方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