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寿冷冷的道:“靖王殿下,可以给一个解释吗?现在细细想来,老夫倒是明白了,有人要弑君,而这些人之所以胆大包天,是因为,若是陛下驾崩,不幸罹难,那么……江山无主,而陛下现在并没有皇子,国无储君,势必需从宗室近亲之中,寻觅继承人,而这天下,还有谁比靖王殿下更合适?赵王殿下,虽也是近亲的宗室,可毕竟,曾经获罪,因为陛下宽厚,才得以赦免,可他却已失去了资格,其他诸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唯有靖王殿下,一直陪伴陛下左右,而且掌控宗室,又得勇士营拥护,且素有贤明,百官敬仰,乃是最适合稳定天下之人,也只有如此,才会有人甘愿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为靖王殿下效力,可怕啊,真是可怕,现在老夫终于想清了,这数百斤火药,想要盗窃下山,而恰恰,这飞鱼峰,现在本就是靖王殿下主掌,除了靖王殿下之外,还有谁,可以如此轻易盗取数百斤的火药?”
陈一寿怒气冲冲的看向陈义兴,他显然是极为愤怒的,倘若这个人是赵王,是郑王,或者是其他任何人,他尚且没有这样的愤怒,这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些人本就不值得自己信任。
可靖王殿下不同,靖王殿下,当年一直在辅佐陛下,也正因为如此,和自己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现在……似乎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叛贼,就是陈义兴。
陈一寿咬牙切齿,厉声道:“若是陛下罹难,收益最大的,便是靖王,这一点,靖王可同意吗?现在,老夫算是明白了,明白为何当初靖王在陛下初起时,便以堂堂王爵的身份,为陛下效力,那是因为,赵王当政,靖王殿下需要借用陛下,来打倒赵王,也只有铲除了赵王,扶持了陛下,靖王殿下,才成为了名正言顺的辅政王,倘若这时,陛下稍有不测,殿下便有无穷无尽的好处,亏得老夫……当初如此信你,认为你高风亮节,认为你……你……你说话啊,你到现在,为何不发一言了……”
群臣之中,个个背脊发凉,他们竟感觉内心深处,俱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倘若这一切都是靖王殿下主使,那么……此事就实在太可怖了。
且不说靖王殿下的心机,就说现在,靖王负责掌管宗室,间接地,掌握了勇士营,而在这宫里,便已由勇士营卫戍,靖王甚至不需买通所有人,只需要安插数十上百个心腹,将其安排在这殿外镇守,那么……今日……
陈义兴铁青着脸:“这是胡言乱语,是污蔑之词。”
污蔑……这如何污蔑。
飞鱼峰的火药被窃取了,有这能量,在飞鱼峰中行事的人,又有几人?
负责此事的,又是你身边的宦官,难道,这有错?
事成之后,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是你陈义兴?
这一切切,都如铁一般的事实,怎么可能……是污蔑。
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却见一个小宦官跌跌撞撞的进来,拜倒:“陛下……内膳房……内膳房……里,搜出了数十斤的火药,确实是飞鱼峰上的火药……和寻常的硝石不同,不只是如此,还查到,和洪恩一起消失不见的内善房宦官还有三人,至今不知所踪……”
这一下子,满殿哗然了起来。
有人朝陈义兴大喝道:“靖王殿下,事实就在眼前,这一切,都和那些贼人的招供不谋而合,还请殿下有所交代。”
那些和陈义兴站在一起的宗室诸王,脸色也已变了。
郑王胆子最小,尤其是经历了上一次的谋反之后,在锦衣卫中,吃了十足的苦头,虽然最终,得到了赦免,可此时,他却是噤若寒蝉,实是不愿再和乱党有什么牵连,他脸色可怕的后退,一直到自己的身子被柱子抵住,一面惊恐的道:“这是谋反,这是谋反哪,事实俱在,还能说什么,就算是现在事实还不清晰,可是先将人拿了再说,到时,锦衣卫自会还一个清白。”
那梁王显得还算沉稳,却也是脸色变了,悄无声息的离陈义兴更远一些。
陈义兴见状,正色道:“臣无罪。”
而此时,那奉旨前去了内膳房的锦衣卫指挥使曾光贤也已经带着几个力士在外,一副随时要冲入殿中的样子。
陈义兴正色道:“若是陛下相疑,就请暂时拘押老臣,臣相信,锦衣卫会还臣一个公道。”
陈凯之脸色已是忽明忽暗,显得一副震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