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陈凯之不会再愿意自我放逐至黑叔叔那儿了,因为他很清楚,去了那种地方,固然简单了,没有勾心斗角了,与世无争了,可你在那里做了再多的事,有多少的业绩,人家也看不见,你的一切辛劳,到最后都是无效的。
此时,陈凯之看着邓健,笑了笑道:“师兄有何见教?”
邓健盯着陈凯之,眼眸因为醉意略显朦胧,舌头已有些打结了,却道:“我就要成婚了,成了婚,以后就和你不同了,可我们还是好师兄弟。”
顿了一下,他豪气万千地又道:“师兄保护你。”
说完了这些,邓健终于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传来了睡觉的呼吸声!
“……”
呃,前言不搭后语,哎……
只是,陈凯之却感到在这寒冬里,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溢起!
陈凯之回去时,月色撩人,他举头看月,月儿格外的圆。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竞争的目的,想来就是如师兄那般,保护身边的人,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吧,他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甚至是那王保,何尝又不是如此?
只有脱颖而出,才能像那王养信的爹王甫恩一般,他的儿子再如何作死,他总能想尽办法给他一个前程。
像陈凯之这样苦中熬过来的苦孩子,方才知道出身的重要,人和人从出身起就是不同的,若是不争不抢,那么当你不面对这个现实,将来自有现实来面对你。
回到山中,休息了一夜,这晚,陈凯之睡得有点不大好,他的心里一直牵挂着一件紧要的事情。
师兄的婚期已越来越近了,作为师弟,陈凯之觉得自己能做的,想来就是为师兄解决掉一个天大的麻烦,若是不能解决,则后患无穷。
陈凯之照常当值,可在文史馆,他却还是搜罗到了一些关乎于兵部的公文,翰林的优势在于,他只要愿意,就可以查阅所有的过往的奏疏、圣旨以及各部之间的公文,所有的资料都会送来文史馆,而只要愿意去查,就能发现一些秘密。
比如……就在今日上午,一封兵部的公文就极有意思,这是兵部发往五成兵马司的,里头的意思很明白,说的是,年关将至,五城兵马司要随时注意火情,决不可有所疏忽,还命五成兵马司各部要分别驻扎于各地,随时救火。
这里头,尤其是举了三年前的例子,三年前,也是年关将至的时候,一场大火直接烧掉了几条街,为此,五城兵马司的诸官都被罢免。
所以按理,每到这个时候,发出这等公文都是常例。
不过陈凯之还是翻出了前几年的公文,却发现今年的不同寻常之处就在于,这份让五城兵马司戒备的公文,却是足足提早了半个月。